北淮刑侦支队,大办公区。
因忙着吃吃喝喝,而没看到温阮跟宋昊对话的韩飞越,圆胖的小肉手捧起那份心形礼盒,刚要去敲法医办公室的门。
却被荣曜泼了冷水,“她不会要。”
暂且不说自己先前曾给过温阮两次奶茶,她都没碰过。
仅凭刚才温阮对黄凤麟助理的态度,这些东西她就不会收。
韩飞越不信,“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水果、奶茶?”
毕竟,连自家队长这样的都嗜甜如命。
在荣曜没受伤之前,每天可以不吃饭,但绝不能没有甜食。
也就是他近期刚恢复,才没怎么吃。
“而且,还是我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大帅哥,亲自送过去的,温法医一定……”
韩飞越话说到一半,身边法医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
温阮,“麻烦你帮我解决掉。”
“这么多东西,就我一个人解决呀?”
韩飞越一脸为难到险些流泪,但他把礼盒里面东西塞进自己兜里的动作,却快出了残影。
“哎,谁让我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又能者多劳的十佳好同事呢!”
“温法医,以后你要是还有这样的累活,可一定要记得继续喊我!”
温阮看着他从嘴角流出的泪水,险些滑到下巴,抽了张纸递了过去。
“行。”
……
当晚,刑侦支队对面餐厅。
众人齐聚一堂。
这顿饭,既是庆功宴,也是最大功臣温阮的接风宴。
只要实力过硬,在哪儿都是焦点。
温阮第一天上班就连破两案,不仅在北淮刑侦支队一众刑警中站住了脚,让上级领导都亲自予以嘉奖、表扬。
就连温阮先前在审讯室里,让温建斌手指与手腕粉碎性骨折的事,也因是对方先动手袭击其致命部位,温阮只不过是“正当防卫”,领导们即便想要训诫几句,但在看到她脸上刺目伤痕的瞬间,也有些张不开嘴。
这事就这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地翻了篇,并没有实质的惩罚。
温阮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一大桌菜品,连胃口都更好了。
吃了一会儿,服务生端上一盘成人手掌大小的牡丹虾。
温阮之前实习时,因吃皮皮虾不小心被虾壳划破了手,而错过了一次重要的解剖。
从那以后,她就不碰带壳的虾类了。
温阮略有些惋惜地多看了一眼碎冰上色泽诱人的虾。
荣曜抽出一张湿巾,仔细擦了擦手,一筷子夹了四只。
他修长指尖捏住红褐色的虾头,一手扯开虾背转上一圈,再一拽虾尾,便将整个虾壳剥了下来。
他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再配上干净、利落的动作,凭空为剥虾这一实用技能增添了几分观赏性。
就连温阮这个见惯了各类好看手型的人,都忍不住看完了荣曜连剥四虾的整个过程。
当她刚准备转头夹菜,却见荣曜竟将白瓷盘中整齐摆放的四只虾,直接送到了自己面前。
温阮一惊。
如果不是有了先前邱家别墅里,荣曜用手掌为自己充当肉垫缓冲,以及知道他吃饭时需要跟自己吃一样的食物,才不会有进餐压力的事。
温阮都要怀疑这么绅士的荣曜,是被人夺了舍。
一想到对方这样应该是也想吃虾,温阮心中情绪才迅速收敛。
“谢谢荣队。”
她夹起两只,又把剩下的送了回去。
餐桌上,众人视线都纷纷落在一来一往的两人身上。
支队上下那么多人,可没见荣曜给别人剥过虾!
“那我也谢谢荣队~”韩飞越捏着嗓子,把筷子伸向荣曜盘里剩下的两只。
却不想,虾还没夹着,嘴里却被人塞了颗大蒜。
封序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整头大蒜,指着韩飞越道:
“我不管你是哪路妖怪,快从我们小韩嗓子里滚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韩飞越直接用勺子挖了块鱼脑回敬,“来,补补脑子。”
“可是,鱼只有七秒记忆,这也能补脑?”祝卿安好奇反问。
“没事,封序只有三秒,还不如鱼呢!”韩飞越没过脑子的顺口一接。
“什么?三秒?”
“封序竟然只有三秒?”
“哎哎哎,小韩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寻常的一句话,可经过众人意味深长的品读过后,瞬间变了颜色。
听得祝卿安有些害羞,低声说了句流氓。
而专注于眼前美食的温阮,却恍若未闻。
夹起一只虾放入口中。
肥硕且极富弹性的虾肉,入口更显鲜爽甘甜,即便什么佐料都不蘸,原汁原味的鲜美依旧令人只觉唇齿回甘。
温阮又忍不住夹起了第二只,蘸上芥末酱。
虾肉的甘甜配上芥末的刺激,在口腔中绽放,唤醒每一个味蕾,带来完全不同的美味体验。
荣曜看着她沉溺于美食的样子,蓦然有种比自己品尝还要享受的感觉。
一种比味觉与饥饿感更勾人的情绪,在心底生根,发芽。
荣曜将盘里剩下的虾也送了过去。
温阮刚想拒绝,未开口便被他止住。
“你先吃,我再剥。”
温阮:看来,荣曜是真的喜欢这种甜虾!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走出餐厅。
荣曜习惯性掏出牧马人的钥匙,刚想对温阮说“我送你”。
对面却有辆车停在了路边。
“我妈来接我了。”温阮朝众人挥手告别,“大家明年见。”
“温法医,明年见!”
“温法医,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温法医,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荣曜略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
明年……见?
温阮上车后,阮毓并没赶回市里的家,而是直奔温溪村。
车子驶出市区,就见空中到处都是绚丽绽放的烟花,车窗外的鞭炮在人群中炸响,为一年的辛劳增添了团圆与喜庆。
让温阮越发思念父亲。
尤其,当车子越靠近温溪村,这份思念也变得越重。
下车前,阮毓为女儿拉上了羽绒服拉链。
“到家了,外面冷,戴好围巾再下去。”
老家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被阮毓陆续收拾妥帖。
温阮这次回来,就像幼年时跟着父母回老家那样。
只是,本该满心欢喜在门口迎他们的两位老人,早已深埋黄土。
那个双手将她高高举起,往房檐挂灯笼,往门上贴春联的父亲,至今仍下落不明。
这十六年来,每次他们回村,妈妈都会在饭桌上多放一双碗筷。
她说,“万一你爸突然回来,也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而知道真相的温阮,每次在欲言又止之后,终还是会压下心中所有情绪。
给身边两个碗里都夹了菜。
再说上一句,“妈妈,爸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