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曜懒得跟个管家逗咳嗽。
长腿越过地上狼狈不堪的窦勇康,径直走到病床边。
从果篮里拿了颗梨,捏着黄凤麟的下颌,一把摁进他血呲呼啦的嘴里。
“姓黄的,你这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挖我墙脚。”
“你老子还倒打一耙,跟楚局告黑状,让我停职查看。”
“现在,连你们家的狗,也敢跟我谈做人留一线的屁话。”
“合着,这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你们姓黄的一家占了?!”
荣曜每说一句,手上力道就加重一分。
但却没再像刚才那样,给他囫囵吞咽的机会。
等窦勇康忍着剧痛,艰难抬头时,就见自家本就断了鼻梁、无法正常呼吸的少爷,嘴里竟还被强塞了一整颗梨。
导致他不仅两侧嘴角被撑到撕裂,更因无法呼吸翻起了白眼。
这一刻,黄凤麟突然想到了甜甜,上下都被塞满鲜花时,满是惊恐的哀求眼神。
窦勇康更似被扎了一针肾上腺素,激昂的情绪让他顾不上腹部绞痛,飞速起身,扑向病床。
一手拼命去抠黄凤麟嘴里的东西,一手按下床头呼叫按钮,嘴上更是嘶吼大喊着“医生!护士!”
一旁,勉强缓过劲来的几个保镖,挣扎着刚站起来,就被闻声赶来的护士,一个推门给再次撞倒在地。
整个病房内,霎时乱作一团。
等一众医护人员,从黄凤麟嘴里一点点抠出掺杂着血水的梨块,窦勇康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又缓缓落回了胸腔。
他怒目盯着荣曜。
“虽然,黄家在权势、财力上,都稍逊你们荣家,我们黄总也一直规训后辈和下属,在外不要惹事;但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
“荣曜,如果你今天真要把事做绝,黄家也绝不怕事!”
窦勇康说着,盯着荣曜的凶狠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温阮。
既然,这小子那么在意这个女人,在意支队长一职。
之前,黄家有办法让他停职检查。
现在,不仅有办法把他拉下马,还有的是手段,让他和这个女人,下半辈子都不痛快!
窦勇康拌着满嘴腥甜,强撑着挺了挺背。
威胁道:“尤其,现在世道可不太平,你们北淮刑侦支队那么多人,忙活了这么久,都还没抓到那个变态杀人犯,明天跟意外究竟哪个先来,这可是谁都说……”
“啊!”
窦勇康话没说完,再次被一脚踹趴到地上。
荣曜脚上能照出人影的锃亮皮鞋,碾在他脸上。
“好呀,要是老子当不了这个支队长,也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把这个歉,给你们黄家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窦勇康完全没料到,这个姓荣的,不仅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竟还能真跟悍匪一样,视法律和黄家,都如粪土。
“还有,从这一刻开始,你们最好都烧香拜佛地祈祷,我女朋友和她的家人,一切都平安顺遂,即便,哪天她就是掉了根头发,我都得给你们这群孙子剃个秃瓢。”
荣曜说完,扫了眼病床上大小便失禁的黄凤麟,跟温阮捏着鼻子扬长而去。
两人上车后,荣曜就见温阮抽出湿巾,捧着自己的右手,一点点擦去上面血迹。
她蝶翅般的长睫微动,挠的荣曜心头生了痒意。
视线不由顺着那冰雕玉琢的鼻梁,滑向水润红唇。
刚要凑近,就听温阮柔声开口。
“师兄,刚才,谢谢。”
即便,这次暴打黄凤麟,是掺杂着做戏成分。
但无论是凌芳,还是她,都由衷感谢荣曜刚才的做法。
这话,要是放在寻常热恋情侣身上,多少都会觉得有些见外。
可落在脑回路清奇的荣曜耳中,却是眉梢微挑。
“口头道谢呀?”
言罢,他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有的没的,突然凑到温阮面前。
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只要软宝你愿意……口头道谢,我也保证不反抗。”
阅文无数的温阮,对于这种可以是非分之想,也可以是蓄意暧昧,更有可能是故意搞颜色的试探,只故作不懂地转移话题。
“师兄,在道谢之前,我还是更想知道,楚局和你爸妈那边,你都报备了吗?”
毕竟,荣曜这次出手,早已远超她最初预期。
如果计划失败,或者自己的推测出现差池,荣曜以后无论是在队里,还是在家里,都不会好过。
“报备?”荣曜瞬间双眼放光,“软宝,你这是……愿意跟我领证结婚了?”
温阮,“……”
她无奈一笑,抬手把人推开后,拿出保温杯。
荣曜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甘蔗马蹄水,莫名也想尝尝。
但碍于这是阮毓特意为女儿准备的,便没直接开口,只眼巴巴地看着。
而这些天来,除了中药之外,无论吃什么都会分他一份的温阮,竟也全程不提这事。
直到温阮喝完半杯小甜水,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硬糖,送了过来。
“选颗你最喜欢的。”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呀?”
荣曜含笑选了颗桃子味。
刚剥开,却被温阮拿走,放进了嘴里。
荣曜一怔。
旋即,勾着她耳边长发,笑得荡漾又撩拨。
“软宝,你抢我糖干嘛,有本事抢我呀。”
温阮,“……”
她近距离盯着眼前帅脸,半晌,突然没了脾气。
“师兄,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问我‘甜曜’有多甜的问题吗?”
“那软宝,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答案了?”
荣曜赤热眸光,从她浅笑双眼,缓缓滑向含着硬糖的红唇,低磁嗓音,微哑。
温阮并未开口,而是右手拉着他的大衣衣领,左手遮了他过分热烈的双眼。
倾身上前。
荣曜眼前一黑。
但唇瓣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也随着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的桃子清甜,被瞬间放大。
可那颗糖,却似一尾小鱼,淘气地八方游走,处处点火。
惹得两人呼吸急促。
良久。
荣曜直勾勾盯着眸含春水、唇瓣微肿的温阮,回味着舌尖甜意。
越发想要再尝一次,“口头道谢”的美妙。
可他刚一靠近,却被温阮抬手止住。
“师兄,这次的道谢,已经结束了。”
面对她这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行为,荣曜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推门下车。
温阮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的大腿。
见并没什么异常,这才开口。
“你干嘛去?”
“我去把姓黄的那孙子,再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