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且说木家兄妹回到天雨坊木府。
此时已是下午,兄妹俩随便吃了点东西,命人上一壶明前龙井,坐在花园中晒太阳。
木三忽道:
“今日那韩二和我去求太皇太后——
唉,韩二人品好,长得也好,比你哥还好看。。。”
看一眼他妹子:
“你真的不考虑他了么?”
萧玥,不知说啥!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那东北大猫口中的“咱们府里”了!
萧玥想嚎:如果她能回到当初,当初的皇家猎场——
她就算拼着小命领他一箭,
也绝不手贱去扔他石头!
“哥,你莫说了。
我也不知道。
就感觉不知怎么回事,就上了他的贼船了!
话说那大猫到底看上我什么啊!
哥你说,他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那什么杜家小姐就比我好看!
他从小看到大的蕙姑姑化个妆,也比我好看!
像你说的,我日子过得糙,脾气还不好!
各种奇怪的小毛病!
他到底看上我什么啊。。。
哥,你说说,帮我分析分析,
他喜欢我什么,我改,我都改!”
木三:改个p!我让你低调点,你也答应了!然后呢?还不是天天搞事!
从认回你这妹子,你自己说说,让你哥担心受怕多少回?
还帮你分析!没那闲心!
萧玥:哎,哥,什么叫我天天搞事?
就说这回,明明是你那大堂妹搞我好不好!
说到这儿萧玥看一眼她哥,说:
“哥,我觉得吧,木千瑜有些咱们想不到的际遇——
哎,你懂的。
就是和我一样,有梦里的经历。
是梦,又像真的。。。
你自己也说,她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想讨好你。
所以在她的梦里,她一定知道一些有关你的事。
别的我不敢说,
哥你一定手里有权,
所以她在宫里搞三搞四,就需要所谓的娘家人支持。
我要是,我说木二小姐这个身份哈,
我要是认不回来,她就是你唯一的妹子。
你搞不好还真得帮她,
以后她在宫里当个什么德妃贵妃的。。。
万一她命好,生个能坐皇位的儿子,
你还能当未来皇帝的舅舅。。。”
木三哥:我并不想当哪个熊孩子的舅舅!
特别是长得和那叶九相像的熊孩子!
哎想到那混蛋当年在军中,天天吹他将来要生三个聪明又能打的男崽子就生气!
看一眼他妹子:“呵,都操心起我当舅舅的事了。看来是和那叶九说好了。
之前不是说三年又三年么?
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现在就想让我当舅舅?”
她哥忽然阴阳怪气!
萧玥:哎,哪有哪有!哥你喝茶,我给你续上!
赶紧把“万一非得当妈、她只想无痛当妈”的想法说一遍!
再给她哥也说说,就算揣娃也有可能死求!
木三哥:揣娃都这么危险?有点不能相信!
“哥你信我!是真的!这是概率!就是有可能!
你别不信,万一你妹我运气就是差呢?
哪个想让你当舅舅?
爱谁谁,反正不是我!”
萧玥,用爪爪去抓她哥的爪爪!
“哥,要是咱们兄妹俩能在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
我说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嫁人、生娃!
我有哥你就够了!”
木三哥:心情有点复杂。
问他妹:
“你莫骗我,女子怀孕、生子,真那么危险?
咱们娘亲她——
不就生了,四个?”
萧玥:嘿,这古代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和现代的男人想法就差不多!
就算是她三哥,也免不了以为“女人能生就是福”!
萧玥立即给她哥接着叭叭!
“哥,你别看我现在能打,看起来身体素质特别好是不是?
可我跟你说,
这并不意味我就能生!
生了还没事!
这里面学问太多!你要我讲得太专业,我也讲不出!
总之生娃这活儿风险大,累人!
生了娃养着也烦!
所以我一点儿不想成亲生子!
我就一直当被我哥宠着的妹子不香吗?
当娘有什么好?
别人觉得好是别人的自由,我真没觉得!
我就想自由自在过点小日子。。。
就像咱们这样,吃饭、晒太阳,喝茶!
不需要追着给熊孩子喂饭!娃还作妖!不吃!
唉,想想就得烦死!
哪怕是自家的娃也烦死!
我说真的,哥,你信我!”
木三哥: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她说她不喜欢生娃。
她说她不喜欢娃。哪怕是自家的娃。
唉。。。我就信你。。。叭。。。
二)
于是,木家兄妹俩喝茶、晒太阳,
品鉴下萧烟儿新做的点心——
就一通闲聊,就是一下午啦。
吃完晚饭,萧玥忽然叫一声:
“哎,差点忘了!江晚亭还等着我呢!”
木三:“你又要做什么?”
突然正色:
“玥,江晚亭出塞嫁给言子夜,是家事,也是国事!
你莫要因为可怜她,
搞一些你不应该搞的事!
你现在不是当年一个人的萧司掌!
你是木二小姐!
我木三的亲妹子!”
萧玥:我知道呢,哥。
去拉她哥的袖子:
“可是,你看她都写信来求我了——
我就算啥都不做,也得去见见她,安慰一下她吧?”
“哥,你明日陪我去好不好?
就还约在‘澎泽居’,
现在说不定能看见开得早的荷花了呢。。。”
“看个p的花!你莫装乖!
我知道你就想搞事!”
木三爆粗口!
他有点烦!怎么什么事她都想管!
那江晚亭是她什么人?
不过就见过几面!
至不至于!
“哎哥,你气个什么嘛。。。你信我,我真不搞事,就是去看看她。安慰她一下。”
木三:“那言子夜是好对付的吗?”
“你自己说说,那言子夜是好对付的吗?”
萧玥扑进她哥怀里!
她哥终于闭嘴了!
萧玥听着她哥的心跳——
木三哥的怀抱,永远那么令人安心。
是哪个说过?
在风里说过,在雨里说过,
在似水的流年里说过,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返——
就连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将是过眼云烟,唯有孤独永恒。
而在那无边的永恒孤独里,
有这么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来自亲情的怀抱——
她不想失去。她再也不想失去。
她觉得,她哥也是一样的。
他也,不想失去。
空气突然静默。
空气中,有初夏的下午,园中清草的香气。
她哥的怀里都好像带着那股太阳下、初夏的香气。
小时候恋恋的,太阳的味道。
这样的温暖安心,仿佛可以过一辈子。
木三听他妹子说:
“哥,你知道那一年,我把萧烟儿也弄出来之后,她问过我为什么会救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你知道的,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人都是为自己打算的。
有些事,我们当然可以不必去做。
但我知道,有些事,
我选择不去做,反而是更难的——”
木三看见她抬头看他,
她眼中似有星光,隐约映出他的影子——
“哥,我当时那么说,萧烟儿说她不明白;
哥,你是明白的?对么?
就像你找了十年的亲妹子,这十年里你也想过放弃,
想过给自己一条出路,不要再那么的辛苦——
可是,若你选择不去做,反而是更难的,
对么?”
木三:不想再说什么!也无须再说!
他摸他妹子的狗头!在心中叹息!
他在心中自语!说给自己听!
是的!有些事,我选择去做,很难!
但我选择不去做,反而是更难的!
玥,你知道我会怎么选!不是么?
那就这样吧。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三)
于是当晚萧玥派人给江晚亭去信,约在明日“澎泽居”。
第二日一早,江晚亭就上门了!来和她玥姐姐一同前去!
萧玥看这吃货丫头居然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圈!
眼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哎,给这妹子愁得!
“澎泽居”中。
江家姐妹,木家兄妹,恩,赵恺之是男主人不说,竟然还来了上官泽!
六人围坐前庭园中,
除木家兄妹外,
那四人均是脸有倦色,想来萧玥在宫中查“国宴迷药案”时,
他们已然商议过,无果。
这事吧,的确不好搞。
江晚亭封为“思雅郡主”嫁与西昌端王,若是逃婚便是灭门之祸;
国宴都献过艺了,想临阵换人、李代桃僵也是万万不能——
就算言子夜是个脸盲,凭那狗东西的心机,
这换人一事,绝不可行。
江夕照说,这两日他们几人思来想去,
万无一失的好办法竟是一个也想不出。
江晚亭便说她先嫁到西昌,再伺机逃跑;
言子夜若逼她当什么端王妃,她是死也不从……
江晚亭说得眼泪叭叭,
萧玥忽然问:“到西昌再逃婚,言子夜自己看不住老婆自然不好声张,可逃婚之后呢?”
她看向江晚亭:“逃婚之后,你要怎么办?”
江晚亭低头,不答。
赵恺之:“女儿家家,当然是寻个好夫婿——
隐姓埋名,逍遥山水之间,做对神仙眷侣。”
萧玥说:“这世间逍遥山水易看,好夫婿却是难上加难。”
她看向上官泽。
上官泽终于开口:
“若得木二小姐相助,泽,愿与江家妹子去看一看那逍遥山水。”
四)
听到大才子上官泽开口,萧玥笑:
“那我先恭喜二位了。不过,到西昌再逃婚,风险太大了。
言子夜这狗东西——
哎,说惯了,他就不是个东西。
你们或多或少知道,我和他打过交道。
当年在咱们盛京,他都搞风搞雨。
亭亭啊,你要是跟他到了西昌,他的老窝,
别说逃跑了,
我怕你连房间都出不去。”
江晚亭色变!想哭!
只听她玥姐姐接着说:“唉,要从他手里抢人,就算我,我三哥,再请九殿下帮忙——都有点难。
于功夫一道,他自家也是高手,说不好还有昔日叶三的一群狗腿子;
他在明,叶三在暗,叶三功夫听说也好像不错。
于阴谋算计,他比我行。
不过这家伙骨子里是个生意人。是生意人就有一点好处,
什么都可以谈。
所以啊,我先和他谈谈吧。”
看江晚亭想拜谢,萧玥制止:
“先莫谢。晚亭,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我只是和他谈谈,并不保证有什么你期待的好结果——
若有,你也只能隐去姓名,留在东越。‘江晚亭’此人,只能嫁去西昌。
恩,这一点你想必也早就想清楚了。
若没有,东越郡主嫁与西昌端王,此为国事。
我和他谈不拢,此事硬抢也无益——
我也不会为了你干冒大险去硬抢,
我不会为你做到那个地步,
我对你没那么好。
这话听着不好听,但,我想先说出来。
你明白吗?”
江晚亭突然呜呜哭了!
小奶音妹子含着泪,扑进她玥姐姐怀里!
“不!玥姐姐你就是好!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你太好了!
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好!所以仗着你好,知道你不会拒绝,才强求于你!”
她亲姐姐江夕照:暗自在心中叹一口气!
她这个妹子,从小在后宅,凭着一股骄娇之气,遇不平就使小性子斗这斗那,也算过得滋润如意。
都说她这妹子性情端方有才气,偶有小女儿娇憨无伤大雅,反添几分纯真妩媚之意。
岂知江家小女儿哪里是真无知单纯呢。。。这盛京后宅里,真无知单纯的人也有,只怕是没这么肆意。
江夕照看一眼旁边坐着的上官泽:
上官泽不是她夫君找来的!是她亲妹子自家找来的!
她去找!上官泽就来了!
唉。这小丫头啊——竟然这么有主意了。。。
江夕照感叹着自家妹子,
木三也在感叹着自家妹子。
木二小姐就这样答应人家,去找言子夜了!
言子夜是个生意人!
那你又有什么可以拿去和他谈的呢?
你说,你也不会为了江晚亭干冒大险去硬抢,
你不会为她做到那个地步,
你对她没那么好。
那你凭什么觉得,
言子夜会给你面子呢?
他第一次不杀你,
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第二次传话给叶九救你,
是觉得救下你,利大于弊——
木三突然想到妹子提过的“贵女失踪案”中,她才是那群匪徒的主要目标!
木三心中狂跳!
从“澎泽居”出来,他一路飞骑,到得一空旷地后勒马,对妹子说:
“不要去!我觉得他想绑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