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小插曲,重煊这个主人公提前离场,若不是重渊拦着,怕是重煊能当场把厉寒州皮都扒了。
回到房间,重煊解掉戴了一晚上的领带,脱下西装,被束缚已久之后再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真是舒服。
“嗡嗡。”扔在床上的手机这时有消息发来。
“我妈发来消息,说是我二叔情况不太妙,我有点担心,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后天下午两点汐桥市xx医院,我想请你来一趟,帮我看看我二叔的情况。”
谢麟字里行间都表示了急切的心情,重煊微蹙眉头,确认自己后天没什么事后,便立马给谢麟回了过去。
“好,我会准时到的。”
发完消息过后,重煊一人来到阳台处,夜晚的风微凉却又惬意,重煊双臂靠着栏杆,百无聊赖地望着底下成群的车辆。
老宅大门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大门口,随后,一白色靓丽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如墨的大波浪卷随着幅度摇晃。
重煊眼神一亮,那白色身影正是贺绾依。
彼时月色正好,澄净的月光如水般轻柔地倾泄下来,将贺绾依的影子慢慢拉长。
只是,那道影子上,赫然却攀着一个诡异的黑色身影。
酒会现场,重煊因离得太远,所以对那黑影看的不是很清楚,而此刻月色照映下,重煊这才看清,那黑影身上并不是什么触手,而是九条如尾巴似的东西,正张牙舞爪地摇晃着。
重煊眼神一凛,双眸里红光乍现,红芒闪烁之间,重煊已然看清,那黑影的真身。
竟然是九尾狐?
重煊心下有瞬间的诧异,抬眸之际,却意外地对上一双水汪汪地杏眼,重煊这才发觉,那贺绾依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冲着自己微笑摆手,随后,也不等重煊回应,便转身钻进了车里,片刻后,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淹没在黑暗之中。
重煊漠然地盯着离去的车身,眼神里泛着冷意。
贺绾依身上那黑影竟是一只狐狸,还是九尾的狐狸?
只是不知这只九尾狐与萧琼是否同出一族,但更令重煊奇怪的是,一只九尾狐狸怎么会跑到贺绾依身上。
厉寒州曾说那贺绾依身上的黑影有股邪气,重煊只觉得更加奇怪。
虽然在人世间,人们一提到狐狸,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妖孽的代表,加之在传说中,又有狐妖惑主这样的事迹,所以在人类的认知里,狐狸是不祥的象征。
可事实上,九尾狐一族乃天生祥瑞,是记载于山海经里的奇珍异兽,古籍中更有记载,在远古时代,九尾狐也是某些氏族部落的文化图腾,承载着远古族群人们美好意愿的象征。
他们不仅不是妖孽精怪,反而是神兽祥瑞,是神圣的代表。
九尾狐一族数量众多,族群大多隐居于传说中的青丘之国或涂山圣地繁衍生息,极少踏入红尘,沾染因果。
而九尾狐天生神兽,收集日月精华之灵气修炼化形,身怀清正灵气,绝不会出现邪祟之气沾身的情况。
故此重煊才觉得极为奇怪,若贺绾依身上的黑影当真是九尾狐,绝不会被邪气侵蚀。
而且那九尾狐为何会在贺绾依身上,酒会上重煊大致看了眼,那贺绾依无论命格,气运皆属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而且,那贺绾依还有意无意地在接近重渊……
看来他有必要抽时间去见见这贺绾依,毕竟难保那九尾狐不会借着贺绾依的手做出什么对重渊不利的举动。
就在重煊还在专注思考之际,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摆放在自己床头的那尊凤羽千凰玉雕周身泛起了层层红光,红芒闪烁如流星般璀璨。
但红芒也只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消散而去,再也不见。
宴会之后,重煊在重家度过了平平无奇的一天,偌大的老宅里只有佣人在忙碌,重煊待了一天,也没见到重华严和重渊的影儿,也不知两人在忙些什么。
隔日中午吃完饭,重煊在他爹车库里那一排排豪车中选了一辆黑色的相对低调不打眼的车,出发前往汐桥。
来到此方世界这么些日子,开车算是重煊学会的第一项堪称有用的技能,虽然没有法术瞬移那样方便简捷,但飙车的滋味确实是畅快,何况这样也减少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京海距离汐桥并不远,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重煊便来到了谢麟二叔所在的医院。
走出二楼电梯那一瞬,阴寒的冷气猛地窜进重煊体内,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抖,重煊敏锐地眯起眼睛,环视般地扫了眼空旷的楼道,却未发现什么异常。
“莫不是我多心了?”重煊默默拢紧了外套。
“重煊!这儿!”早在病房外等着的谢麟冲着青年挥手,重煊快步走去,却见谢麟眼底下一片乌青,神色异常憔悴。
“你这是……”话还未说完,谢麟便拉着人进入病房,进门的瞬间,一股寒意却沿着脚踝席卷全身,身体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季节阳光灿烂温暖,透过窗户将房间内也照亮了大半,可这却驱逐不了房里的冷意,重煊眉头微蹙,眼神若有所思。
“这屋内好冷……”被谢麟拉着走进室内,掀开隔着的门帘,正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瘦骨嶙峋的男人,头发也已全部花白。
重煊来到病床前,看到那张脸时眉头蹙的更紧。床上的人瘦的只剩下一根骨头,脸颊瘦削不堪,颧骨突出,身上的皮肤皱巴的仿佛濒死的老人,看不到一点属于中年男人的活力与生机,着实可怖异常。
他略显讶异地瞥了眼谢麟,谢麟无奈又沉重地点点头,“这就是我二叔,他的病情又恶化了……”
重煊沉默不语,伸手搭在男人心房处,果然,掌心下的脉搏也是微弱至极,不仅如此,这具身体的温度更是冷的出奇,湿冷的寒意从掌心沿着手臂一点一点向上延展,好似有意识一般,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快速地攀附在重煊手臂上,甚至还试图往重煊心房奔去。
重煊眼角猛地跳了下,在谢麟看不见的角度下眼神骤然冷了下去,指尖一动,心口处迸出一簇绚丽的火焰,朱焰顺势绕着手臂将看不见的寒意包裹,随后燃烧焚毁,攀附在手臂上的寒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饶是这般,重煊身体依旧不受控地轻微颤了颤。
“怎么样了?我二叔到底是怎么了?”见重煊收回手,谢麟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重煊垂眸凝思了片刻,才沉声开口道:“情况很糟,有人在以邪术吸走他的寿命,你二叔这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什么?真的有人在吸我二叔的寿命?这怎么可能?会是谁?”谢麟大惊,完全不敢相信,又接着问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二叔他还有没有的救啊?”
“妖怪,阴阳术士,甚至是有点修为的人类操控药物也能做到吸取人的寿命,毕竟吸命之术虽为邪术,但也是众多邪术里最常见的一种……但看你二叔的状况,看来早已被人盯上,吸命之术施展的前提必须有被吸之人的生辰八字,能得到你二叔具体生辰的,怕是只有他身边的人……”
“而且既是吸取寿命,想必对方要么就是不久于人世,要么就是身染什么恶疾急于续命,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好好查查……”重煊一边说一边以拿出桌上的水果刀在手上割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顺着刀疤处流下,重煊犹豫了片刻,才将血液一滴一滴的喂进床上男人口中。
不多久,只见枯瘦的男人全身上下开始冒起红色的流光,顺着身体各个经脉游走,最后红光汇聚在男人心口处,谢麟眼都不眨的盯着,敏锐的发现他家二叔的面容似乎有了改变,面色不再是乌黑深沉,紧抿的唇不受控的张开,缓缓吐出一道浓郁的黑气。
那黑气仿佛有意识般,从男人身体脱离后,便迅速飞窜而起,妄图逃离这间房间。
“那是什么?”谢麟望着那乱窜的黑气,默默移开了脚步,他能感到那黑气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让他极为不舒服。
“是蛊虫。”重煊回答道,手中朱焰飞起,裹挟住即将逃离的黑气,随后快速飞回重煊的手心,朱焰的束缚让黑气无法逃窜,重煊将手心并拢,耀眼的火焰顿时把黑气烧了个干净,谢麟站在重煊身后,在黑气消散的瞬间,清楚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恐怖至极。
谢麟身体莫名一抖,急忙问道:“蛊虫?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你刚才烧了他,是不是意味着我二叔没事了?”
重煊摇摇头,解释说,“我引出的只是子蛊,真正的母蛊还在施蛊之人身上,这种蛊虫续命的方式便是依靠下蛊之人,下蛊之人不死,真正的母蛊依旧可以隔空操控吸取你二叔寿命……”说完,重煊双指合并,指尖广东,凌空画出一道繁复的咒印,打入男人体内。
“我用我的血引出了子蛊,也暂时修复了你二叔的身体,但是我的血太过霸道,普通人受不了太久,何况你二叔……而刚才那道咒印,可以保证那幕后之人七天内无法再次下蛊,但记住,过了七天后,如果你还没有找出背后之人,不仅咒印失效,你二叔还会遭到反噬,到时候下蛊之人就能有机会夺取你二叔最后的寿命,你二叔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如今魂魄还不完整,朱雀神血威力也远不如全盛时霸道,但对谢麟二叔来说依旧过于强横,一旦七日内找不出母蛊,便会遭到神血反噬,到时谢家二叔魂消归天,便是他也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叮嘱谢麟,盼他尽早解决这件麻烦事。
谢麟也听出重煊话中的严重性,一脸严肃但又坚定无比,“你放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线索……”
谢麟话语一顿,又望向眼前的青年,“还有……谢谢你,重煊,帮了我二叔,真的……非常感谢。”说完还郑重地朝重煊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我只是在救人而已……”扶起谢麟,重煊微微一笑,“今天的事,也希望你别对任何人提起就是了,我不想太引人注意。”
谢麟了然地点点头,心里也明白,他虽然不知道苏醒后的重煊为何与先前判若两人,甚至还身负如此异能,但重煊既然有恩于他,他自然会帮他保守秘密。
解决了问题后,重煊便起身离去,走出医院门口时,莫名的,重煊转身回望而去,偌大的医院人潮拥挤,与往日并无二致。
重煊注视了许久,确认并无异常之象,才转身离去。
殊不知,在医院深处某间病房里,雪白的纱窗遮住了屋外的阳光,偌大的病房里透不进一丝一毫的阳光,唯余一片冰冷肃杀之气。
靠近窗户的轮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瘦弱娇小的小女孩,手里正拿着一个布偶娃娃兴致盎然地梳着头发。
忽然,女孩梳头发的手一停,她抛下娃娃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眼神直直盯住了前往停车场的青年身上,圆圆的和娃娃一样大小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层笑意,嘴角咧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找到了呢……呵呵。”女孩默默地看着,放下手中窗帘,微弱的光线立即淹没在黑暗中。
偌大的病房里,也只有被抛弃在地上的娃娃血红的眼睛,忽然冒出一丝不寻常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