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戴袀泰的冷静相比,身旁的考生们状态各异,有的抓耳挠腮,面对考题毫无头绪;有的奋笔疾书,神色却难掩焦虑。而戴袀泰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面前的试卷。
待所有考生交卷,考官将试卷呈予皇帝。皇帝逐一翻阅,当看到戴袀泰的答卷时,原本冷峻如霜的面容悄然柔和,握着试卷的手不自觉停顿,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在其上反复游走,情不自禁微微点头。
他虽未言语,可那眼中的激赏之意犹如春日暖阳,炽热而难以掩饰。尤其看到“亩产六石、颗粒饱满”时,皇帝更是激动得猛地抬头,目光直直看向戴袀泰,开口询问详细种植方法。
戴袀泰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一一解答。
还没等皇帝再次提问,宰相便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虚伪而又恰到好处的笑容,恭敬说道:“陛下,殿试结果干系着国家未来,兹事体大,不如交由臣等仔细斟酌商议,再呈给陛下定夺,如此方能保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大尚书挺身而出,神色严肃:“秦相,殿试乃国君亲自主持、为国选拔人才的盛事,旨在为大丰朝选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之栋梁,岂有由臣子代为选材的道理?”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朕还是能明辨贤才的,往年诸事朕多有放权,这次殿试,就由朕亲自定夺吧,也让天下看看我大丰朝选才的公正!”
皇帝说这话时,眼神再次看向戴袀泰,那目光里的期许愈发明显。宰相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但又不敢公然违抗,只能低头退下。
戴袀泰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见宰相与枢相针锋相对,皇帝的话语暗藏深意,他瞬间明白,朝堂之上权力争斗已然白热化,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皇帝开口时虽神色平静,可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皇家在这场权力博弈中竟也有些身不由己,心中不禁对皇帝的处境暗暗唏嘘,同时也隐隐意识到朝堂局势波谲云诡,自己的报国之路恐怕布满荆棘。
殿试之上,皇帝接连抛出诸多问题,从治国安邦的雄韬伟略,到民生经济的细致谋划,再到道德伦理的深刻思辨,桩桩件件皆紧密围绕时政热点,意在让学子们各抒己见,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之策。皇帝神情专注,认真聆听着每一位学子的见解,不时微微颔首,不放过任何一条有用建议。
考场之中,主考官全神贯注,目光在学子们身上来回游移。宰相双手交叠于袖间,神色冷峻,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众人。枢相双手背后,微微皱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大尚书则手持毛笔,不时在纸上记录,神情严肃。
时间在这紧张又肃穆的氛围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已至未时,皇帝亲手将试卷逐一整理妥当,缓缓起身,目光平和地望向台下众人,沉稳开口:“此次殿试,诸位的才学与风采朕已尽收眼底。十日后,榜单便会在宫门外张榜公布,望诸位静候佳音 。”
众贡士在宫人的引领下,井然有序地离开集英殿,朝着宫门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人神色凝重,还在回味着殿试的考题;有人则三两成群,低声交流着考试的感受。
戴星予早已在宫门附近翘首以盼,眼睛紧紧盯着从殿内走出的人群。当看到宫门缓缓打开,人群鱼贯而出时,她连忙快步迎上前去。在熙熙攘攘的众学子中,她一眼就捕捉到了戴袀泰的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般灿烂。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开心地朝着戴袀泰跑去,在他面前站定,甜甜一笑,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清脆说道:“三哥,辛苦了。”
戴袀泰看着妹妹甜美的笑容,心头的因为刚才殿试的小风波而烦扰的情绪瞬间消散。妹妹笑起来时那浅浅的酒窝,就像一道暖阳,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他温柔地回应道:“妹妹也辛苦了,在这里等了三哥这么久。咱们回去吧。”
说罢,两人并肩朝着马车方向走去。还未走近,就看到马车旁,爷爷奶奶正翘首以盼,眼中满是关切与慈爱;父母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戴袀泰加快了脚步,心中满是归家的温暖与喜悦 :“爷爷、奶奶、阿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