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槿将诸事有条不紊地交代完毕后,便安然回到了侯府。
踏入自己的居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一路的疲惫与纷扰都吐纳出去。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她刚刚梳理好的后续计划,每一项任务都关乎着她的布局与谋划,不容有丝毫懈怠。
她静静地坐在桌前,再次审视着那些文字,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张纸条和她未竟的事业。
本已打算回床榻稍作歇息,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毕竟这些日子的奔波与筹划已让她身心俱疲。
然而,就在她刚起身的瞬间,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哭声极为细微,若有若无,恰似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稍不留意便会被忽略过去。
但洛知槿又岂是寻常之人?她是习武之人,练就了一身敏锐的感知力,加之曾经过灵水的神奇改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早已远超常人。
所以,这细微的哭声不但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甚至还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分辨出,这哭声的主人正是万嬷嬷。
万嬷嬷,乃是原身身边唯一留存至今且始终忠心耿耿的老人。
在这侯府之中,众人皆各怀心思,或谄媚,或算计,唯有万嬷嬷一直坚守在原身身旁,不离不弃,默默承受着一切风雨与不公。
如今,洛知槿既然已经取代原身,无论是念及原身的情分,还是为了自己日后行事能够更加顺遂,她自然都会对万嬷嬷加以善待。
不过片刻,洛知槿便凭借着那敏锐的听觉,寻着哭声找到了万嬷嬷的所在之处。
万嬷嬷一见到洛知槿的身影出现,那原本止不住的哭声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捂住,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慌乱与紧张的神情,两只手慌乱地在脸上胡乱擦拭着残留的泪水,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还未等洛知槿开口询问。
她便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急于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主动解释道:
“小姐,哎呀,都怪老奴不好,怎么就将您给吵醒了呢?瞧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这不是刚才听了府里一些丫鬟小时候那些可怜的身世事迹,心里一酸,这把老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您看,我这……”
万嬷嬷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到最后,在洛知槿那似笑非笑、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视下,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得尴尬地闭上了嘴。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临时编造的瞎话实在是漏洞百出,毫无可信度可言,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聪慧过人的小姐呢?
“嬷嬷,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洛知槿轻声说道,声音柔和而温暖,带着一丝关切与愧疚。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到万嬷嬷面前,“这些你拿着,先去采买一些可口的吃食回来,这几日咱们主仆二人就先凑合着吃些。余下的银子,你拿去买几个伶俐懂事的丫鬟、手艺精湛的厨娘,还有负责出府采办的人员,把咱们主院的小厨房尽快操办起来。”
虽说万嬷嬷从未在洛知槿面前有过任何诉苦抱怨之举,但洛知槿又怎会是那懵懂无知、对周遭之事毫无察觉的人呢?
前些日子,她操心的皆是关乎生死存亡、布局谋划的大事,实在无暇顾及这些琐碎的家务事。
如今,随着局势逐渐明朗,一些重要的事情都已有了头绪,并且正在稳步地推进实施之中,她这才有了心思和精力来打理这些日常琐事。
在洛知槿看来,她此刻的精力实在不愿浪费在与侯府之人的无谓纠缠之上,既然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自然是最为便捷的方式。
这侯府之中,整个后宅都沉浸在一种病态的氛围里,那便是如何千方百计地讨得宁远侯的欢心。
上至宁远侯这位一家之主,下至那些卑微的丫鬟婆子,无一不被这种风气所浸染。
宁远侯整日里被一群女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今日若是哪个女人的言行讨得了他的欢心,他便会对其多施几分好脸色,赏赐些财物。
可若是明日哪个女人不小心触犯了他的忌讳,让他心生不顺,那便会让她尝尝得罪自己的苦头,或罚俸,或打骂,手段层出不穷。
而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得这一席之地,更是明争暗斗,手段用尽,整个侯府从上到下,都在这些无谓之事上白白耗费着精力,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恶性循环之中。
若不是洛知槿此刻不想过多地耗费精力与宁远侯产生不必要的攀扯,同时又需要这侯府作为一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以便暗中谋划自己的大事,她还真恨不得立刻就与这侯府划清界限,从此分道扬镳,远离这是非之地。
“小姐,您这…… 您这是从哪来的这些银票啊?” 万嬷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洛知槿手中那厚厚的一叠银票,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她仔细瞧去,只见那一张张银票上的面额竟然高达一千两,而这厚厚的一叠,粗略估算下来,大概有几万两之多。
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傍身,她们主仆二人日后在这侯府之中何愁还要看大厨房那帮人的眼色行事呢?
可是,万嬷嬷心中却又充满了疑惑。
她清楚地记得,主子当年的嫁妆早已全部充作侯府的公用了,自己作为陪嫁嬷嬷,对这些事情可谓是一清二楚。那么,这凭空多出来的几万两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突然,万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瞬间一红,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小姐,莫不是骆家来人了?”
洛知槿听到这句话,心神微微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万嬷嬷的意思。
她知道,万嬷嬷是误以为自己手里的银票是原身娘家派人送来的了。
略一沉思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万嬷嬷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