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人不少，顾老爷子和他的孙子顾喻言坐在一边，涂家人在另一边。江昭跟着暮云聿坐下后，刚好形成三角形。
男人微微仰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地睥睨着几人。
“你们以前的事我不管，但当着我的面辱骂江昭就是不行。”
暮云聿出现在这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温书婉也知道不可能让他打消主意，故而凄凄婉婉地看着顾文瀚。
“顾叔叔，仅仅因为几句话就让涂家破产，是不是太儿戏了。”
“小聿不是给你们选择了吗？把那个送走涂家就没事了。”顾文瀚用拐杖指了指她身边默不作声的涂灵丽。
“丽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抛弃她。再者，她已经受到惩罚了，暮总一定要这样不依不饶吗？”
温书婉心疼地抚摸着涂灵丽脸上的巴掌印。
“涂夫人，我必须提醒您，现在不止是暮云聿，在江昭的事情上，涂家也必须给江浔之一个交代。”
坐在顾老爷子身边的顾喻言温和地提醒道，眉宇间皆是对涂家的不赞同。
“暮云聿和江浔之同时为她撑腰，真是了不得啊。”温书婉偏头瞟了江昭一眼。
江昭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顺便朝她翻了个白眼。
眼见顾家不愿出面调和，温书婉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顾叔叔，当年我父亲救过您一命，父亲离世时您许诺过，日后我若有事可寻求您的帮助。”
“是”
顾文瀚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他年轻时在野外出车祸是温书婉的父亲发现并把他送到了医院。
这救命之恩他还了半生依旧还不完。温家、涂家哪一个不是他帮扶起来的，这些年他们仗着救命之恩在海市耀武扬威。
前些年不自量力地招惹上暮云聿，最后也是他出面解决。
“那么请您兑现承诺吧，涂家和丽丽我都不能放弃。”温书婉站起身，谦卑地弯下腰朝老人鞠躬，语气却是势在必得。
瞧着她这副架势，顾文瀚头疼不已，老人浑浊的眼睛转了又转，最终都没有做出决断。
这是温家头一回将救命之恩摆在明面上，答应了便能还完救命之恩。
可江昭是他老友的孙女，瑾瑜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更不用说朝途家发难的暮云聿和江浔之都是他极为疼爱的小辈。
看出顾老爷子的为难，温书婉立马将矛头引向暮云聿。
“暮总一定要为了一个女人让恩师如此为难吗？”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让老师为难，他老人家早就习惯了。”暮云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沙发扶手，歪头微微抬眉睨了她一眼。
“老师，您这怎么说。上次我给足您面子了，这次……”
他笑吟吟地望向中间纠结为难的老人。
顾文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皱纹横生的脸，对着执拗的温书婉开口道：“我都半身入土的人了，名声又有什么用，不能让小孩白白受了委屈。”
温书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对她有求必应的老者，无力感顿时弥漫至她全身，失神地跌坐在地上。
涂毅峰赶紧扶起她，在老人继续开口前抢先说道：“老先生，书婉有病您也是知道的，不用让您为难。涂灵丽以后跟涂家没有半分关系。”
说着他强行把温书婉抱出去，给涂轩宇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立马意会，起身站到江昭面前，满含歉意地说道：“江小姐，我代涂家和涂灵丽向你道歉。”
青年低垂着头，看似诚意满满，实则借用低头压下眼底的厌恶。
江昭还未表态，涂灵丽率先跳了出来，怨毒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江昭身上。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我有说错吗？你要不是暮云聿和江浔之的情妇他们现在会为你撑腰吗？”
养母的倚仗顾老爷子拒绝帮助她，养母被养父带走，留下一个不喜欢她的哥哥，涂灵丽明白涂家要彻底放弃她了。
“都是你，江昭！你为什么见不得我好啊，为什么啊！”
望着涂灵丽死不悔改的模样，暮云聿气得牙痒痒，正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却被江昭拦下。
江昭静静地凝视着双目通红、面目狰狞的涂灵丽，再也找不到幼时那个怯生生望着她的小女孩的影子。
“你脖子上顶着的是个肿瘤吗？眼睛没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她骂了几句后又觉得没意思，对涂灵丽来说无关痛痒，得拿出真正能扎痛她的东西。
“二丫，你被涂家领养后是不是很得意。”
涂灵丽被涂家领养后，慢慢变得倨傲，言语之间开始瞧不起她，最后慢慢演变成欺压，高中毕业后两人彻底决裂。
“涂家看不上你，妈妈看不上你。别说涂家，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在福利院里最受人喜爱的永远是江昭，被涂家领养是涂灵丽第一次胜过了江昭。
她一扫落寞和狼狈，得意地挑了挑眉。“妈妈很爱我，这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
江昭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她的得意。
“我和院长说过不希望被人收养，因此院长向涂家人推荐的女孩是你，但温女士看上了我，所以你怀恨在心对吧。”
“江昭，你总是仗着那张脸，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涂灵丽咬牙切齿地骂道，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昭。
“温女士第二次来福利院的时候，你谎称有男生掀你的裙子摸你，我气不过把他们挨个揍了一顿，正好被她撞见，因此她放弃了我选择了你。”
在福利院老师监管不到的地方，时常发生大孩子欺负年纪小孩子的事，那时保护涂灵丽已经成了江昭的习惯，因此她轻易地被涂灵丽骗了。
“你还记得你那天穿的裙子吗？”说到这里，江昭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粉色蕾丝长裙。”
江昭还记得那条裙子的样子，那是她偷偷给人打童工换来送给涂灵丽的生日礼物。
“不就是条裙子吗？”
涂灵丽语气不屑，江昭欢天喜地地说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结果是一条卖剩下的裙子。
“你没发现温女士经常给你买粉裙吗？”江昭指了指她身上的粉色纱裙，语气恶劣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