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聿彻底没辙了。如果江昭说有,他就能顺势问自己有没有在她脑子里,可她回答的是什么!满嘴跑火车!
“他就在我身边,装脑子里占内存。”
他想让江昭相信他不想当她哥哥,想带着她跳出这段不对头的关系,结果呢,她带着他和他的话题一路狂奔,就是没奔到正道上。
知道这事急不得,他只好换个话题,再问下去江昭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了。
“实习证明呢,拿过来我给你盖章。”
“要不你连股份转让协议一起签了,顺手的事。”江昭从包里掏出写好的实习证明,还有一份随身携带的转让协议。
她时刻准备着转走暮云聿手里的股份!
拿着她递过来的转让协议,暮云聿快气笑了:“想得美。”
那点股份他不是不能送给她,只是还没到时候。
盖好章后,江昭顺走盖在那张纸上的几包薯片,眼睛往被月季花盖住的地方瞅了瞅,头也不回地溜了。
望着女孩欢快的背影,暮云聿往后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桌面,眸中晦暗不明。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应该在旁边放一个江昭不准看的牌子,这样她才会忍不住非要看。”他走到茶几前,垂眸看着那张刻意放的纸。
茶几上粉白色的月季开得正好,漂亮的小花精致又可爱,花影投在花盆旁的纸张上,正好落在标题上。
暮云聿抚开上面的花朵,露出江昭想看但最终没看的标题。
江昭、暮云聿。
关于暮云聿在江昭面前的优劣势、机会威胁分析。
“没有劣势、全是优势和机会。哪里自恋了,全是大实话。”手指点过劣势、优势和机会栏。
江昭是个喜欢吃、喜欢钱的颜党。吃,好厨子他请得起;钱,他有的是;颜值,江昭看见他妈妈眼睛都直了,妈生俊脸,值得拥有!
手指曲起,指节重重地敲在“威胁”栏上。
在见到江昭本人前,暮云聿查过她的资料。从能查到的近况资料来看,没有前任、没有现任、没有暗恋对象。
“青梅竹马?”指节碾过后两个字,暮云聿的声音愈发冷。
由于时间久远且短时间找不到相关知情人员,江昭住在郊区福利院那段经历是模糊的。
模糊就代表有可能。跟江浔之合作对付霍家这段时间,暮云聿从他身上学到一点——周全。
做到极致的周全,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全部扼杀,不能扼杀的就准备一二三套应对方案。
他就不信这样追不上江昭!
想到这,暮云聿打开内线电话:“庄钱,滚进来。”
庄钱在一众同事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麻溜地走进总裁办公室。他避开老板的视线等着老板的吩咐,眼角余光努力地偷瞟暮云聿的脸色。
唇边一点冷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厉色。
丸辣,不会是江小姐拒绝了他的求爱,老板恼羞成怒准备强制爱?!
他庄钱上有老下没有小但有未婚妻,他要是帮着暮总强制爱,江小姐不得提刀砍了他啊,更别说还有个妹控江总。
“庄钱,表情不受管理就去看医生,集团可以报销。”瞥见助理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暮云聿冷笑一声,“需要我找人把你整成面瘫吗?”
暮云聿有时候都不敢想,自己在这些助理眼里到底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混蛋。
“不用哈哈,谢谢您嘞。”你人还怪好的嘞。
庄钱尴尬地笑笑,收好脸上的骂骂咧咧。他家这个老板,心情好的时候是一巴掌,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降龙十八掌。
他敢说,要不是暮云聿工资开得高,暮光福利好,绝对找不到助理!
“让你去查的事,不用查了。”昨晚做完分析后,暮云聿曾让人去查江昭在郊区福利院的经历。
“好的,暮总。”牛会哞马会叫,牛马会说好的收到。庄钱对于老板朝令夕改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自从认识江小姐后,经常这样。可能这就是因为爱所以小心翼翼?
“敢在江昭面前乱说话的话……”暮云聿意味深长地睨着经常联系江昭的庄钱。
他确实想知道江昭到底有没有青梅竹马,可比起卑鄙地窥探她的过往,暮云聿更希望她自愿跟自己分享。
调查别人的过往隐私,太混蛋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江昭面前,他想稍微有点好形象。
“我将用毕生智慧和才学维护您在江小姐面前的完美形象。”庄钱笑容谄媚,语气夸张。
暮云聿:“……”
——
“好香啊,今晚吃什么呀。”江昭顺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躲在比她先回家的江浔之身后,往锅里看。
“鲫鱼豆腐汤、水晶虾仁、蚝油生菜、还有一道糖醋小排,就快好了。”江浔之温声应道,他做的自然是她爱吃的菜。
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护在江昭身前,“昭昭躲远点,小心油蹦到你身上。”
许是和家人相处的经历太少,无论他做什么,江昭都觉得有趣,爱跟在他身后看,特别是做饭的时候。
“嘿嘿,哥,我突然想到一句骂人的话,你听听哈。”江昭躲在他身后,看到男人身上的碎花围裙,呵呵地傻笑。
她喜欢会做饭的江浔之,站在灶台前的哥哥总有种妈妈的亲切感,那是家的温暖。
“嗯,说吧。”江浔之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排骨,同时分出注意力和江昭说话。
“把你丢油锅里,看看是油溅还是你贱。”江昭尽量用轻松诙谐的语气说。
她经常给不会吵架的哑巴哥哥传授一些骂人的狠话,比起沉默内耗的哥哥,她更喜欢发疯外耗他人的哥哥。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做人别太正常。
“好强的攻击力,我记住了。”江浔之轻笑出声,眉眼化作温柔的春水,骄傲地看着他的妹妹。
江昭探头往锅里看,被糖醋小排馋得不行,嘴里还不忘让他重复一遍自己说的话。
江浔之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对着你,我说不出口。”
“想一下暮云聿。”江昭学着暮云聿的样子轻嘲嗤笑。
效果立竿见影,江浔之小声骂道:“暮云聿,把你丢油锅里,看看是油溅还是你贱。”
“果然还是死对头的名字好用。”她欣慰地拍拍哑巴哥哥的肩膀。
论吵架功力,她哥自然比不过暮云聿,也许只有让他骂赢暮云聿,他才不会那么烦暮云聿。
江昭想着,哪天让他们俩狠狠地吵一架,最好是翻出旧账相互扎心那种。骂出来发泄过心里就会好受,以后才有可能好好说话。
而且吧,她总觉得这两人间有误会,没道理两家关系不错、她哥脾气又好的情况下,能闹成你死我活啊。
“昭昭,我学会了。”一想到骂的是暮云聿,江浔之顿时神清气爽。
“那复习一下前天学的。”
“不去当厨子可惜了,甩锅甩这么厉害。”
“大前天的。”
“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
兄妹俩在灶台前说着话,声音回荡,将这座华丽宽广的别墅变成温馨的小家。
烟火缭绕的灶台升腾起家的烟火气,天色渐晚,高悬天边的孤月也会透过窗户。
月光洒在灶台上,落下一片温柔。
吃过晚饭后,开启江昭心心念念的山顶观星之旅。她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后,上了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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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降噪过后的直升机螺旋桨嗡鸣声,江昭趴在机窗上好奇地看着底下的海市。
车水马龙、城市灯景一览无余。
无数灯光如同繁星点点般点缀在城市中,疾驰而过的汽车尾灯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线,像是流星划过夜空。
“我们家在那。”她指着某个方向给江浔之看。
“嗯,我们家。”江浔之凑过去,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机窗上,用一种说小秘密的语气小声说着。
干净明亮的玻璃窗映出两人的脸,他看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妹妹,心中愈发柔软。
她嘴上总是说着想要很多很多钱,实际上非常容易满足,只是坐直升机都那么高兴。
江浔之分别指了几处,“那边最高的写字楼、游乐园旁边的那几栋……都是你的个人产业,都在日照租赁名下。”
“另外还有几栋,准备买。”送给妹妹无数资产,这样就不用担心妹妹被小黄毛的三瓜两枣骗走了。
“老师们说你的企业管理学得很快很好,特别是高级财务管理,就当是奖励吧。”
江浔之就像个孩子被老师夸了后有荣与焉的家长,提起来都是一脸骄傲。
每天睡觉前都得看一遍资产清单和账户余额的江昭:(???)
“老师果然没有骗我,知识就是财富呜呜呜,我要加课!我爱学习!”
江浔之笑笑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写案例分析写到崩溃,跑到他面前乱晃,各种要安慰。每次安慰,他的账户都得变动一下。
果然还是得努力赚钱,不然都跟不上给妹妹转账的速度。
直升机飞出市区,进入稍微暗一些的郊区,最终降落在玉台山山顶。
玉台山位于海市郊区,海拔有五百米,是观景观星的好去处,也是暮云聿曾经在临江宴顶楼提过要带江昭去的地方。
踩在停机坪坚实的地面上,江昭心里止不住地嘀咕着,要是暮云聿知道她和江浔之坐直升机来玉台山看星星,会不会说剽窃了他的智慧。
玉台山已经被开发过,山顶有观景平台和太阳能夜灯。江昭慢悠悠地顺着修好的栈道走到观景平台。
只见江浔之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忙上忙下,摆躺椅、铺毯子、点蚊香……
耳机里是助理和保镖汇报的声音。
她只需要提出想看星星就行,他要考虑的就很多了。小到驱蚊防虫,大到应急预案。
毕竟家里就两人,还全跑山顶上了。
江昭靠在观景平台的围栏边,江浔之见她对山下的高楼感兴趣,特意给她指出哪些是自家产业。
“江总,暮总的直升机过来了。”江浔之耳边挂着的蓝牙耳机突然发出一道焦急的声音,江昭站在旁边都听到了。
很快,两人头顶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呼作响。直升机往里飞了一段距离后,缓缓地降低高度并悬停在空中。
一条软梯从机舱内放下,男人从容不迫地踩在梯子上,空出一只手朝江昭挥了挥。
“昭昭,晚上好啊。”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精致的眉骨。长款风衣的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下是男人修长有力的腿。
这腰、这腿、这风衣,帅得嘞。江昭啧啧几声后,抬头和他喊话。
“暮云聿,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Npc,随机刷新在地图的某个地方。”
大晚上在郊区山顶居然也能见着他,“你是不是有任意门,我也想玩。”
“没有任意门,只有钞能力。”男人唇边噙着笑,他背后是满天繁星,可满天繁星都不如他眼眸动人。
看着落地的暮云聿,江浔之眉头紧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绝对不是巧合,这人就是故意的。
暮云聿避开死对头的视线,没吭声,伸手指了指江昭。江浔之疑惑地看向江昭,不会是昭昭把他喊来的吧。
在老哥越来越冷的神情下,江昭弱弱地举手,小声说道:“哥,我出门前太兴奋发了个朋友圈。”
江浔之沉默了,妹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发朋友圈,都怪暮云聿,“你还有偷窥人朋友圈的癖好?”
“啧,什么叫偷窥,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暮云聿才不会承认他一有空就去翻江昭的朋友圈。
刚好让他看到她拍的直升机。大晚上的坐直升机,他一猜就知道来看星星。
江昭居然剽窃他的提议和江浔之大半夜跑到山顶看看,重点是不带他!不带他!
她觉得和他大半夜跑到山里不安全,刚认识的时候会那样想很正常,现在居然还这样想,他是那种混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