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暮家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云清欢率先发声,“暮谨川!你惹出来的事,你来跟孩子们解释。”
江昭居然从向来面无表情的暮叔叔脸上看到些许尴尬。
暮谨川看着一脸憋屈的儿子、一脸好奇的兄妹俩,缓慢说出原因。
“阿聿不想一成年就进入集团,我答应他,只要他能连着一整年拿下学校里的第一名,就随他决定继承集团的时间。”
“怪不得,都上班了精神状态能好到哪。”江昭伸手把暮云聿的脸扒拉回来,顺手摸了两把。
怪不得能干出花钱拆散死对头和死对头女友的事。
男人眼皮轻撩,眼下那颗泪痣红得诱人,趁着另外三人不注意,她迅速用指节在那颗泪痣上蹭了一下。
她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脸往她指节上靠了靠,原本很轻的力度变重,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将原本就勾人的脸衬得更加妖孽。
男狐狸精!江昭暗骂一声后,挪开了视线。
用脸碰了江昭的手后,暮云聿心情好多了。
“要不是我爸定的破规则,和总是在最后几天夺走第一名的江浔之,我用得着一成年就进集团吗?”
他说完,凑近江昭用气音说道:“我就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吧。”
暮云聿说得很小声,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特别是另外两位男性。
暮谨川对此见怪不怪,别说是亲爹,臭小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莫名躺枪的江浔之微微叹了口气。
望着那个烦了他多年、甚至有些时候想弄死的死对头,江浔之突然笑出声来,温润浑厚的嗓音笑起来极好听。
“如果当时我知道真实原因的话,一定会答应,这样就能少一个总是给我找麻烦的死对头了。”
“呵!”暮云聿不说话只冷哼。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无比庆幸自己是集团掌权人,但一想到江浔之他心里就不舒服,从而不断针对他。
眼见两人有和解的苗头,江昭还没来得及说和,就听见江浔之起身和云清欢告别。
“云姨、暮叔叔,时间不早了,我和昭昭先不打扰了。”
听见这话,江昭也起身告辞。江浔之平时非常尊重她的意见,极少会不经过她同意擅自替她做决定,除非他实在坐不住了。
话题就此中断,云清欢看出三个孩子还有话要说,让暮云聿去送送兄妹俩。
夜晚的清园很安静,正值秋天,路上落了些黄色的树叶,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衬得气氛越发宁静。
江昭走在中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两人创造机会彻底说开,她看着若有所思的亲哥,主动开口。
“哥,外面有点冷,我先去车上了,你慢慢走。”
说完,她拔腿就想跑,却被两人同时拉住手腕。
“昭昭,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昭昭,你不在的话我就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想理他!”
江昭极力压下喉间的“芜湖”,清了清嗓子后,拿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浔之,对不起,我不该用鲱鱼罐头熏你的。”男人声音有些涩,道歉对他来说是极不熟练的事。
“还有总是打扰你学习……”暮云聿对自己干过的混蛋事供认不讳。
在不知道江昭身份前,暮云聿一直觉得江浔之在针对他,后来才慢慢明白,但梁子已经结下了很多年。
如果江浔之依旧很讨厌他的话,为了和江昭在一起,他只能用planb了。
“你不会以为说了对不起,我会回一句没关系吧。”江浔之学着记忆中的刻薄语气,声音格外嘲弄。
“虽然是你先开始的,但我也没客气,比如说明知道你爱干净,在你门前放一堆黏糊糊的泥巴,故意把鱼肝油挤在你衣服、头发上……”
说起这些时,江昭看见她那向来成熟稳重的哥哥身上散发出些独属于少年的少年锐气。
她就说她哥不是软柿子,怎么会不反击呢。只是这两人的行为多少都有些幼稚,一个用鲱鱼罐头一个用鱼肝油,半斤八两。
那时两人都才十六岁,正处在青春叛逆期,远在他乡,对面住的又是从小认识的混蛋,能有来有往地互相添堵也挺热闹的。
“你还好意思说,鱼肝油那股鱼腥味根本洗不掉,我恨不得把头发剃了!”暮云聿猛地提高音量,可见鱼肝油抹头发上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刺激。
江浔之唇边带着浅淡的笑,语气和缓,“不用太激动,从鲱鱼罐头里得到的灵感,你当时也没剃头发啊。”
“江浔之!我撤回前面那句!”
“撤回什么?对不起吗?行,你撤回,反正我和昭昭都听见了。”江浔之笑容揶揄,刻意加重“对不起”几个字的读音。
暮云聿没再理他,转而看向一旁听得认真的江昭,当面告状,“昭昭,你看他!”
江浔之也低头看着江昭,那双和她的眼睛极为相似的眼眸眼巴巴地望着她。
江昭这次没有出来当法官调解,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她一手拉着一人,眉头轻挑,语气有些恶劣,“我想说,把纸箱撕碎泡在水里,然后捞出来捏成团,看起来跟米共差不多,包恶心的。”
“江昭,还得是你呀。”暮云聿“噗嗤”一下笑出声,恢复成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浔之唇边勾起恶劣的弧度,“我记下了,有机会可以试试昭昭的建议。”
踩着干燥的落叶,江昭走到了门口,她挥挥手和暮云聿告别后就钻进了车内。
海市十月的夜晚,已经有点凉了。
车窗被人敲了几下,她摇下车窗,男人一脸幽怨。
“这就走了?好冷淡的心呀,简直比秋风还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