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边城的一座房子里,十一皇子因重伤加之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厥。十二皇子也因历经三天的鏖战而极度脱力。
五位身披玄铁战甲的勇士正协助庄飞羽带领的十几名禁卫,紧紧守护在房子前。 这五位正是凌云镖局派来送信的梁咏等人。
梁咏说道:“原北疆十一殿下麾下斥候校尉,现凌云镖局北路护卫梁咏,特来救驾。”
庄飞羽回应道:“兄弟来得甚是及时,我乃禁卫军副统领庄飞羽。”
兀赤正在指挥手下到处拆卸门板,收集柴草,准备实施火攻。庄飞羽望着敌人,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应对之策。
在房子的四周,已经堆积了一人多高的各类木材。兀赤手持火把,高声说道:“我兀赤钦佩诸位皆是英勇之士,从内心也愿与尔等成为朋友。只可惜大家各为其主,只能兵戎相见。我再给尔等三息的时间考虑,要么投降,要么赴死。”
庄飞羽持枪站在屋前,面色坚毅,决然说道:“亏你还号称北夷第一悍将,战场上应当凭借真刀真枪的拼杀,没想到,你竟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实在令我不屑与你多费唇舌。要烧便烧,莫要啰嗦。”
兀赤见庄飞羽毫无惧色,又被这一番话语激将,便将火把递给身旁副将,说道:“我着实佩服你的胆魄,报上名来,我与你公平决斗,一决生死。”
庄飞羽道:“吾乃禁卫军副总统领庄飞羽。你若真是敢作敢当的好汉,我们就决一胜负,若是我赢了,请放走我家两位殿下。若是我输了,任凭你处置,如何?”
庄飞羽对梁咏小声说道:“你等五人精力尚且充沛,待我与兀赤拼死一战之时,若见我没有胜算,便带着两位殿下,设法脱身。我与其他兄弟为你们断后。”
梁咏道:“将军还是稍作歇息,由我来迎战兀赤。”
庄飞羽道:“如今之际,莫要做无谓的牺牲,还是以保护殿下为重。一切皆听我安排。” 梁咏只好遵命。
庄飞羽对兀赤说道:“为求公平,你我各自休憩片刻,恢复体力,还望将军行个方便,为我等送来一些吃食。即便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兀赤听罢,哈哈大笑:“庄将军果然豪迈,来人呐,给他们送上好酒好肉,莫要显得我们小气。” 这边随即有人从马上解下几袋肉干,以及几袋清水和马奶酒。
庄飞羽接过吃食,进入屋内,分别为两位殿下喂了些清水。此时,十二皇子已经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能够自主饮水,也吃了些肉干。
然而,十一皇子的状况却不容乐观,由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已然近乎弥留之态。十二皇子来到近前,轻声说道:“十一哥哥,一定要挺住啊,四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十一皇子强撑着精神,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地说道:“十二弟,切记,北夷不可信,必须全力剿灭,以保百年安宁。”十二皇子望着哥哥,重重地点了点头。十一皇子伸手握住十二皇子的手,说道:“十二弟,哥哥累了,北疆就交给你了,国家由你来守护。”说完,十一皇子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十二皇子怀抱着哥哥,暗自抽泣,众人也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梁咏走上前来,说道:“十二殿下,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庄副统领还在与兀赤周旋,殿下要抓紧休息,否则一会儿突围,恐怕体力难以支撑,反而会坏事。”
十几个负责护卫十二皇子的禁卫与梁咏五人,紧张地做着准备。
房屋外,庄飞羽正慢慢地咀嚼着肉干,一边喝着马奶酒。用满不在乎的眼光看着兀赤,说道:“兀将军,草原的肉干与我们中原的大不相同。香!只是这酒不够劲,有些娘们气,有机会来京城,我请将军畅饮三天三夜,以答谢今日的款待!” 说着,将最后一块肉干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兀赤笑道:“庄将军,何必等改日?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讲,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有缘相遇,何不现在就前往京城。我草原四十万兄弟,对京都向往已久,倘若速度够快,我们的铁骑,明日中午便能在步云阁享用庆功宴。”说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而他周围的军士也跟着放肆地大笑起来。
庄飞羽看着他们大笑,并不恼怒,也不反驳。他深知,每多拖延一分钟,便能多一分胜算。无论是让十二皇子恢复体力,还是可能出现的援军。况且自己也需要恢复体力,对阵兀赤究竟有多少胜算,他心里也没底。
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庄飞羽说道:“将军所言在理,我中原乃礼仪之邦,千百年来,北夷也对我中原南向称臣,本就同属一家。尔等远道而来,算是客人,我朝定会大开城门,欢迎诸位。只是今日,各位这登门的方式实在有失礼仪,我还得先给大家讲讲规矩,以免到了我天朝京城,被天下各国之人耻笑。”
这时,一名禁卫来到身前,说道:“庄统领,十一皇子殉国,十二皇子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庄飞羽脸色一沉,随后说道:“兀将军,你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不如现在就开始练起来,给这些儿郎们助助兴。庄某若是侥幸获胜,就烦请让开道路,让我等离去。”
“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着,兀赤便手持两柄弯刀,走出阵来。庄飞羽将长枪放在一旁,从腰间抽出一柄宝剑,向前迈了两步。
二人对视一眼,便纷纷出招,激战在一起。只见两柄弯刀,舞出一片绚烂的花弧,一柄宝剑却恰似花中的蕊芯。刀剑相交之处,不时有火花迸射而出。 这一交手,便是难解难分。
转眼间,已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不约而同地隔开对方兵器,跃身跳出。显然,这一轮他们都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并未使出全力。
兀赤接过手下递来的马奶酒,仰头便是一通狂饮。饮罢,将马奶酒倒在头上,连连摇头,奶酒与汗水一同被甩出老远。一边说道:“痛快,果真是棋逢对手,痛快,痛快!”
庄飞羽也喝了几口酒,心中暗自思索,兀赤不愧是北夷第一悍将,实力着实不凡。但由于实力尚未完全展现,现在还无法确定能否战胜他。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放下酒壶,单手将长枪换到手中,翻身上马。 这时兀赤也将双刀换成了长刀,跃上马背。
兀赤说道:“庄兄弟,你忠心护主,我钦佩你是条好汉。今日我们在马上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雌雄。你若不死,也算你赢。” 说着,也不等庄飞羽回应,一刀向前刺出,攻了过来。
庄飞羽一拉马缰,跃出一边,赶忙用枪格挡,在格挡之间,二人再度战在一处。两人皆持长兵器,又是马战,所挥出的弧度更大,力度也远超之前,而庄飞羽似乎体力逐渐不支,一直向外退却。这使得北夷联军也跟着向外退去。不知不觉间,屋子周围空出了许多地方。
在屋内,梁咏紧紧盯着二人的对阵。兀赤答应,只要庄飞羽能支撑三百回合,就能安全脱身,想必不会食言。现在就看庄统领的体力能否支撑。
从这边来看,兀赤力大劲猛,一柄长刀在他手中挥舞出的劲道,仿佛一道道鞭响;庄飞羽的长枪则胜在灵动,犹如一条长蛇,在长刀之间灵活腾挪,不与长刀硬拼,而在这腾挪之间,还不时能刺出凌厉的一击,反倒让兀赤有些措手不及。
庄飞羽心中默数,一百回合,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他一边施展拖延战术,避免与兀赤硬拼,一边想方设法,将敌军引离屋子,万一自己不幸失手,也好为他们留出突围的空间。
这时,梁咏扶着十二皇子,走出屋子,不知不觉间,也都上了战马。他们十几人,都静静地注视着,心中估量着庄将军有几分胜算。
此刻,二人已经大战二百多回合,来回的招式也似乎变得缓慢起来。二人的战马也似乎在透支体力,鼻孔间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汽。
就在这时,兀赤突然加快了进攻的招式,一边挥刀,一边说道:“庄将军,今日你等便留在此地吧。”说着,抡起一刀狠狠砍来。
而庄飞羽此刻已退到北夷士兵的边缘,再无躲避的空间。就在那刀即将砍落的瞬间,只见庄飞羽用枪尖轻点地面。身子顺势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越过兀赤的刀锋。然后一个转身,枪尖直刺兀赤的后背。
这是庄飞羽家传的枪法秘技——鹞子回头。这一招必须在对手使出最后杀招,无力回防时才能施展。
兀赤见庄飞羽从马背飞起,一个腾跃越过了自己的刀锋,便知大事不妙。只听见背后铠甲撕裂的声音响起,就在他以为在劫难逃之时。
庄飞羽说道:“兀将军,我们已经大战三百回合,庄某有幸胜了半招,还望将军信守承诺,放我等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兀赤的铠甲已然散开,连同内衫一起,露出整个后背。显然,庄飞羽并未痛下杀手。
兀赤见庄飞羽如此仁义,心中顿时涌起几分感慨。丢下长刀,向庄飞羽拱手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兀赤感谢将军手下留情。兄弟们,听我命令,散开一条道路,送他们离开。”
庄飞羽也拱手道:“感谢兀赤将军,信守诺言,今日大义,来日必报!”说罢,挥舞长枪,率领众人疾驰而去。
兀赤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众将士颇为不解,问道:“兀赤将军,为何不一拥而上,将他们斩尽杀绝。” 兀赤却半晌没有言语。
庄飞羽不敢放慢速度,一路狂奔,奔出二十里地。众人皆是不解,但也只能紧紧跟随。
这时,庄飞羽停下来,解开护甲,众人这才发现,护甲之内,早已淤青一片。庄飞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从马上栽倒下来。
众禁卫急忙上前搀扶。庄飞羽说道:“快走,不要停留。小心有变。护送十二殿下回京。”
众人不敢懈怠,将庄飞羽扶起,绑在马背上,一路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北疆边城,兀赤命令部下清理战场,加强城墙防卫。兀赤站在城墙上,向南方眺望,只听见从城东面传来一阵阵战马嘶鸣。
只听手下人来报。“报告兀赤将军,北疆十五座边城均已攻克。三十万大军,前来此处汇合,共同与胡羌汗围攻庆王。”
兀赤听罢,连忙下令:“快,派二千精锐,追杀十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