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却是顿时一愣,“呃,不就是如此吗?
那守城的驻军和城外驻军,都只听都尉官和镇邪司的安排啊。”
“军营里的长官,也听镇邪司的安排吗?”
对方挠了挠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解,接着又补充道:“历来都是如此啊,难道安祥县的驻军,与镇邪司不和吗?
他们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显然对于眼前的状况——并没有完全理解。
沈授闻言顿时明白了。
这镇邪司的职权,居然这么大啊。
县正什么的,似乎完全只是——地方上的行政官员。
“欸,沈大人此番赴任,难道没带随从吗?”
“唉,一言难尽,出了些变故。”
赵富大吃一惊,“难道您路遇了邪道?”
“算是吧。”
赵富此时才真正注意到沈授身上的血迹,以及之前交手时留下的痕迹。
他脸色一变,连忙关切地问道:“沈大人,您这是受伤了?
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啊。
那些邪道之人手段狠辣,万一中了什么暗招,可拖延不得。”
沈授轻轻摆了摆手,“无妨,只是一些皮外伤。
我已经自行处理过了,只需休养几日便可。”
对于这种血战武斗派的镇守使,赵富更是丝毫不敢轻视,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敬意。
他眼珠一转,轻笑道:“沈大人这异地上任,身边没个随从多不合适啊。”
“怎么,兄台还要给我送个随从,哈哈。”
本是一句说者无心的玩笑话,但却是听者有意了。
“若沈大人不嫌弃,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略尽绵薄之力。”赵富一脸诚恳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说笑了,兄台也是富贵人家,怎么能跟着我奔波劳碌。”
赵富方才的确是故意如此言语——表达自己的追随之心。
但他其实另有打算,“沈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赵富就主动拉着沈授走出了驿站。
沈授一脸茫然,跟着对方来到了那帐子遮盖的牛车面前。
赵富吩咐看车的随从拉下帐幔,随后就显露出了所谓的货物。
那牛车的栅栏之内,赫然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
“呀!”囚车内的女子纷纷惊呼。
沈授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如他之前所料,对方是人口贩子。
不过他没想到赵富所说的“货物”,是一群被囚禁的女子。
这些女子衣衫褴褛,神色憔悴,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她们或坐或卧,被铁链锁着,蜷缩在牛车的角落里,无助地颤抖着。
“沈大人,你可以进去细看,”赵富喊道,“你们别缩着了,都给我站起来!”
沈授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
他怒视着赵富,质问道:“赵兄,你这是何意?
这些人,难道都是你贩卖的奴隶吗?”
赵富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欸,沈大人息怒,您听我解释。
这些女子,并非是我强行掳来的。
而是她们各自的家族,因为欠下了巨额债务,无力偿还,才将她们卖给了我。
我只是做个中间人,将她们送到需要的地方去。”
沈授闻言,冷笑一声,道:“哼,中间人?贩卖人口,可是重罪!”
赵富脸色一变,连忙道:“沈大人,您听我说。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等着我养活呢。
贩卖也谈不上,我充其量就是个帮忙拉人的。”
沈授看着赵富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顿时愈发厌恶。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算赵富不干这事,也会有张富李富。
“好啦,私下贩卖人口那是刑官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不用这么害怕。”
沈授挥了挥手,示意赵富不必在意。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被囚禁的女子,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是否要解救她们。
赵富微微放松,轻笑道:“其实,我卖人虽然不合法,但这被卖的人却是合法的呀。”
“什么意思?”沈授一下子被绕晕了。
赵富连忙解释道:“这里面的女子,都是有着人司开具的合法卖身契。”
“人身契书?”
沈授顿时明白了,这实际上就是分蛋糕的问题。
有的人不满意人口买卖被垄断,就另辟蹊径搞了这么一出。
他们甚至可以直接通过——看似合法的手段,让一些走投无路,或是家道中落的女子签下卖身契,然后再将这些女子转手卖出,从中牟取暴利。
“沈大人,您随便挑几个?若是不满意,那边还有的挑。”
沈授扫了眼其余几辆牛车,无奈摇头。
他心中叹息,这些女子虽有着合法的卖身契,却如同商品一般被随意买卖,命运何其可悲。
他深知,自己虽有心解救,却也力不从心。
毕竟,这背后牵扯到的利益链太过复杂。
他如果要救下这些女子,就必然要和赵富起冲突了。
然而,赵富现在作为一个身份掩护——还是很有价值的。
现在做断人财路的事情,并不明智。
沈授现在,自己都是前途未卜,哪有心思去干什么好人好事。
他只能暗自决定,等自己站稳脚跟后,再来想办法——解决这些不公。
他暗暗想到:“现在为了几个素不相识的人,没必要。”
“算了吧,我不太感兴趣。”
沈授轻轻挥了挥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赵富闻言有些失落,心想着这位大人不好女色,是不是该考虑——用钱财去贿赂巴结一下。
毕竟,赵富也深知,像沈授这样身份尊贵的大人,想要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自己若是不用点心思,怎么能入得了这位大人的眼呢?
于是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凑近沈授耳边,低声说道:“沈大人,您若是不喜欢这些女子,那小的这儿还有些珍稀的古玩字画。
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宝贝,沈大人您看看有没有兴趣?”
赵富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悄悄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一件件光彩熠熠的玉器
沈授瞥了一眼那盒子中的玉器,只见它们雕琢精美,温润如初,显然不是凡品。
但他心中却并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倒真是有心了。不过,我沈某人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太在意。”
赵富闻言面色怪异,心想着,怎么还真有这种——油盐不进的神仙。
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位沈大人,有着属于修士的更高追求。
寻常之物,根本无法入其法眼。
想到此处,赵富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一点呢?
可他自己也并非是修士,家中更是没有修行者。
而就在沈授转身,准备回去之时,一名牛车内女子,却是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摆!
那女子面容清秀,眼中满是祈求之色,低声说道:“大人,求您救救我。”
沈授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些女子之中——竟还有人敢于主动求救。
他转头看向那女子,只见她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帮你什么?”
沈授又扫了眼周围,只见其余女子皆是低头不语,似乎对这女子的举动感到惊讶。
而那些负责看管的人此时更是面露警惕,似乎生怕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沈授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究竟有何遭遇,竟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向自己求救。
他沉声道:“姑娘,你先别急,慢慢说。”
那女子闻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大人,我是——”
赵富见状,脸色一沉,快步上前想要拉开那女子。
他粗声粗气地喝道:“放肆!你这贱人,竟敢对大人无礼!”
“你这女子,休要在这里胡闹!我们大人岂是你能随意拉扯的!”
然而,那女子却紧紧拽着沈授的衣摆不放,眼中满是坚决。
她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瞬间。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大人,求您救救我!”
沈授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的神情显得极其怪异——就仿佛是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放手一搏。
不过这女子倒是也聪明,危急关头没有选择详细解释,而是试图直接用泪水和恳求来触动眼前之人。
沈授轻轻叹了口气,对赵富说道:“赵兄,不妨听听她有何话说。”
赵富此时却是眉头紧锁,暗暗咬牙。
他心中不满沈授的决定,却也明白在这关键时刻,不宜直接反驳。
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那女子冷声道:“好吧,既然大人愿意垂听,你就快说,若是有半句不实,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女人却是连忙喊道:“大人,她们有的是被卖给娼馆青楼,但也有的,像我一样——却是被卖给了邪道!”
此言一出,沈授大惊,而赵富此时也是脸色阴沉难测。
“沈大人,你莫要听她信口开河!”
然而下一瞬,刀光一闪,赵富就见自己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