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门应声而开,俞尘瞧见了他们。
“林姑娘。”
其实,本应唤她卫夫人的,但他说不出口。
“俞大夫,这是我们的一些心意,还请收下。”
她笑着将篮子递过去,可俞尘只是看着,并不打算接。
“林姑娘好意,我心领了。”
周遭异样的眼光愈发频繁,他正欲下逐客令,却又有人来,且不止一个两个。
“是金鳞军!”
有人喊。
那些人直奔药铺,又将林不染二人驱赶开:
“俞尘,我们接到报案,有人死于妖法,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那人语气冷冷,不容置喙。
俞尘皱眉,旋即苦苦一笑,便跟着去了。
路上那些新来的看客,唏嘘不已。
那些贬低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林不染也是一脸震惊,却是被她丈夫给拉走了。
方才听人说到金鳞军,白流萤有印象。
江右之地,乃西江王江哲管辖。
此人正是江延卿的一位皇叔。
他手握兵权,在江南一带很是神气,而江延卿到底是年少了些,与这老狐狸斗起来,难免会落几分下风。
其麾下的金鳞军,更是骁勇善战,令人胆寒。
那群人过来说什么城中有人死于妖法,可依她看,不像是俞尘能做的事。
这其中,有误会。
“出来。”
她去到门口,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
“跟了一路了。”
真以为她发现不了?
“你知道啊。”
顾十里自树后出来,尴尬笑笑。
白流萤瞟他一眼:
“知道我十恶不赦还敢跟上来?”
“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能,很好奇嘛。”
她白他一眼,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嫌弃,颇有几分爱咋咋地的意思。
她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下了门前的台阶。
脚刚落地,一柄飞剑自半空袭来,迅疾如风,稳稳插在她脚尖前的地上。
她一愣。
顾十里被吓了一跳,立马缩到她身后。
不一会儿,有人运功而来,落于二人面前:
“二位,可曾见过一只妖兽?”
说话那人取回剑,又行了抱拳礼。
听说这儿出现了一只很恐怖的妖兽来着,是他迟了吗?为何没看到?
白流萤默默叹息。
呐,小子,你要抓的妖兽,现如今正站在你面前呢。
你能捉住吗?
“姑娘?”
见她迟迟不应,那人微蹙眉头。
不对,这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她想,难道自己以前见过他?
“啧啧啧。”
她对他上下打量,忽地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呀!”
“姑娘认识我?”
“认识啊,雁南飞嘛。”
路遥托她找到的人,没想到还真让她给遇到了。
顾十里看看白流萤,这只妖兽认识的人还蛮多的,随处都能碰到。
“可我为何对姑娘毫无印象?”
“你这小子,连我都不认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把过嘘嘘尿尿呢!”
她神色故作不悦,似乎真的如此过般。
听她这么说,雁南飞耳根泛红,微微颔首,规规矩矩地行了揖礼:
“小辈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
既是师门前辈,还是尊敬些罢。
“所以,前辈可有看到一只妖兽?”
顾十里本就觉得好笑,听他又问,实在是忍不住出了声。
却惹了雁南飞的眼:
“这位仁兄,你缘何笑我?”
“没有没有!”
他连连摆手:
“只是想起来一件往事。”
“什么?”
“你小时候,我也给你把过嘘嘘尿尿。”
“……”
说完这话,他立即转过身去,捂住嘴笑到扭曲。
一阵后,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雁南飞:
“我见过那只妖兽。”
“在哪?”
“在……”
他偷偷看了一眼白流萤,突然来了兴致,正欲开口,却感一阵疾风袭来,然后自己便与树来了个相亲相爱。
白流萤淡定地拍了拍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前辈……”
雁南飞有些麻了,这两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哦,那只妖兽啊,被我打死了。”
说话的同时,她又看向被挂在树上的顾十里,眼神胁迫。
他做了个封嘴的姿势,可怜兮兮的。
“听说,你离开师门,许多年了?”
她问。
“是……”
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他不去看她。
“在外这些年,如何啊?”
她说着,清理了一下门前的石阶,随意地坐了下去。
听着她轻快的口吻,看着她长者的姿态,雁南飞心中,生出些许难过来。
他离开师门,已有二十年了。
“还,好吧。”
“是吗?可我看你这邪门儿歪道,练得倒是炉火纯青啊。”
闻言,他怔住:
“晚辈……”
他亦不愿如此,怪只怪二十年前,一失足成千古恨。
逼不得已,成了邪修,被逐出师门。
可他坚守道心,从未滥杀无辜,行于礼不合之事。
见他愈发沉默,她又道:
“我来时,曾在路上遇到个性子火热的姑娘,一手藏针伞,耍得可谓是一骑绝尘,她还向我提起过你。”
藏针伞,姑娘,热烈。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影子:
“可是,路遥。”
“她寻了你二十年。”
闻言,他猛地抬头,惊讶与喜悦并存,连带几分不可思议:
“什么?”
路遥她竟寻了自己二十年。
“我以为,在她心中,我并非如此重要。”
话落,他轻轻一笑,或悲或喜。
他以为,她不懂自己的心意,他以为,她看不起自己的非常之道。
他以为……
“她说,她想找到你,带你回去。”
说着,又拿出路遥给他的画像:
“还请求我,若遇到了,定要转告。”
“她在哪儿!”
他神色激动,这些他都不曾知道。
自己还将她的信物留在师门,与她断绝联系。
可不曾想,她竟跟在自己身后,寻了二十年。
怎的这般傻?
“我帮你联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