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无忧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徐暮归刚被时月回保出来就和时松白重新回了一趟e区。
他们想尝试在那个坑底里面找一找,毕竟时无忧的小包里带了那么多东西,万一就有一样东西帮她挡住了解离弹呢?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靠近坑底,军方的人把大坑给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靠近,哪怕他们曾是行动的参与人员都不行。
无奈离开后,徐暮归做过偷偷溜进去的打算,可却被时松白告知已经有时无忧的下落了,而他的父亲已经去找时无忧了。
至此,徐暮归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
这条消息已经发送三天了,三天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这让徐暮归记起了过去那段锦鲤2313杳无音讯的日子。
自从完成那个任务后,徐暮归他们都获得了一段休整时间。
徐暮归坐在宿舍的床上已经盯着光脑发了很久的呆了。
明明时松白已经告诉过他时无忧没事了,但是徐暮归总是放不下心来。
咚咚咚
宿舍的门被人大力拍响,徐暮归起身将门拉开。
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时松白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有事吗?”
徐暮归堵在门口问道。
时松白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一声。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我们刚完成一个大任务嘛,想庆祝一下,刚好莫祁山也能下床了。”
徐暮归不想去凑热闹,而且他其实和徐暮归他们认识没有多久,但他们的自来熟让他感到可怕。
所以徐暮归下意识地想要去拒绝。
“去吧,去吧,去我家聚聚呗,我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做饭做得比春姨好吃,而且我家里还有很多玩的。”
徐暮归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他点了点头。
“好。”
“我还没有邀请过同学到家里玩过,还是春姨给的建议,你真的不去吗?我还有一套高配置的模拟战斗装置……嗯?你同意了!”
时松白一时没意识到徐暮归说的是好,所以喋喋不休地讲了很多,直到意识到后才停了下来。
“嗯。”徐暮归再次点了点头。
时松白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跳起张开双臂就要朝徐暮归扑去。
而徐暮归反应迅速啪地一声就将门给关了。
也因此时松白也就一脑门撞到了门上。
“哎哟!”
徐暮归听到时松白的痛呼后才再次拉开了门。
“什么时候去?”
时松白双手捧着脑门轻揉了一下,听到徐暮归的声音抬起头对他咧开一个笑容。
“现在就可以,我们去接莫祁山。”
“嗯。”
徐暮归转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徐暮归出门了。
一路上,在时松白对春姨一刻不停的夸赞下,徐暮归见缝插针的问了几个问题。
“你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被扯到了另一个地方,时松白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脑袋说道。
“她挺好的啊?”
真的挺好吗?
徐暮归有些疑惑。
“可最近好像没怎么听到有关于你妹妹的消息。”
时松白没有去想徐暮归为什么要去听有关时无忧的消息。
“啊,这个啊,因为她被关禁闭了,不过没关系,关个两个月就可以出来了。”
“这次也确实是太危险了,她待在家里也挺好的,毕竟安全。”
“她愿意待在家里吗?”
听到徐暮归的质问,时松白停住了脚步,他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愿意吧?毕竟只是被关关而已,换作是我早就被上家法了,况且她挺会一个人独处的,应该愿意。”
徐暮归没有再说话,意料之中的回答,这个世界里大多的人对omega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他们早就已经帮omega决定好了一切,将他们困在小小的一块天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不会去想他们是否喜欢这样的命运。
早就明白了的,可是徐暮归还是觉得烦躁,他撇过头努力压下涌上上眉眼间的恼意。
这一路上,徐暮归都没再说过话,主要是时松白在说话,后来他们接到了莫祁山,就是他们在说话,徐暮归在旁边听,只有极偶尔的时候才会搭上一两句话。
到了时松白家后,他见到了时松白口中的春姨,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女性beta。
她很热情地招待了徐暮归他们,她做的饭菜确实如时松白说的那般好吃。
一顿饭下来,在时家看不出任何问题,好像一切都是非常平常,本该如此的样子。
只是在饭前,春姨带了一些饭菜上了楼。
徐暮归记下了春姨去的地方。
这个过程中徐暮归没再问什么,反而是莫祁山提了两嘴。
“春姨上去是去做什么?”
时松白夹了一筷子的菜,头也没抬的说道。
“去给我小妹送饭的。”
莫祁山有些意外。
“无忧她在家?她今天没课?”
“不知道有没有课,父亲帮她请了假,她这些天都在家。”
“哦。”莫祁山没有多想,只以为时无忧在石蛛娘那次任务里受了伤,所以才请假在家。
至于为什么不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或许和他们家的规矩有关。
等到一顿饭吃完,时松白就招呼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去玩。
中途徐暮归借喝水的理由出了时松白的房门。
出去的时候刚巧碰上了来给时无忧送水果的春姨。
“小徐是要去喝水吗?”
徐暮归点了点头。
“是的。”
“哎呀,你不用去的,待会我给你们送水和吃零嘴上来,你们好好玩就行了。”
见春姨这么说了,徐暮归也就不推脱了,况且他真正的目的又不是真的下去喝水。
“好,谢谢春姨。”
春姨轻轻敲响了时无忧的门后才用钥匙将门打开把东西送了进去。
而这期间,徐暮归装作无意地路过这里,向里面看了一眼。
他看见时无忧背对着他坐着抬头看着窗外,而春姨则在她旁边放上新鲜的水果,帮忙收拾好她吃剩下来的饭菜。
饭菜剩了很多,或许可以说时无忧压根没吃多少。
比起这些,更让徐暮归揪心的是那条从时无忧右手处延伸下来的银色锁链。
什么样的人才需要被锁起来,她是这个家里的犯人吗?
春姨很快就出来了,徐暮归也在这之前悄悄地离开回到了时松白的房间直到最后分别离开。
等到黑夜降临,月亮高悬天际的时候,徐暮归又偷偷的回到了这里。
他将身形隐藏在浓黑的夜色中,灵敏迅速的翻入庄园,踩着月色翻到时无忧的窗前。
他在想什么?他知道这样大半夜翻别人的窗户像个变态,可是他想带时无忧走,这个念头在今天看到时无忧后就格外强烈,他要带她走,去哪里都行,至少不是被关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幸运的是时无忧的窗户没关,他很轻易地就推开了窗户,然后就和坐在床上没睡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时无忧对视上了。
一时的冲动与热血如潮水般退下,红晕攀上少年的脸庞,他感到了尴尬和不好意思,抓着窗户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而时无忧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窗口的徐暮归,像梦一样的场景,有人乘着夜色带着月光闯入了这个如同囚笼一般的房间。
他是来带她走的吗?他是来救她的吗?
时无忧的眼睫颤动,她的双手绞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她的心海剧烈震荡着,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她沉默地注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期待着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
少年钴蓝色的眼睛满是羞涩不安,他咬紧嘴唇避开时无忧的目光,他很想将整张脸都埋在手心里。
虽然他是抱着带时无忧走的想法来的,可这么猝不及防地对视上,徐暮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夜探o闺的浪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哪,她肯定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这么尴尬,若早知道会这样,他就白天来了。
但之所以晚上来,一是从时松白那里离开就很晚了,二是他感觉夜晚的成功率好像高一些。
徐暮归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自己的尴尬和羞耻。
他抬眸重新和时无忧的视线对接,钴蓝色的眼里通透清明。
他想,他要告诉她的,他想带她离开,不计后果的。
“我想要带你走,你愿意和我走吗?”
明明听到了想要听的话语,可时无忧的心脏还是骤然停了一下随后就是一声比一声要大的无法控制的心跳声。
她没有立即回答徐暮归,而是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向徐暮归。
她走得很慢,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徐暮归,都把徐暮归看得不好意思的再次低下了头。
她走到了窗前,窗外的月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从昏暗处走到了有月光照拂的地方。
她很想上前去抱住这个突然出现在窗前的那个人,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她做了一个美梦,但是她停了下来,她听见自己很冷静地在问。
“你能把我带到哪里去?”
徐暮归抬起头看向她,钴蓝色的眼里不含任何杂质,带着他独有的执拗。
“任何地方,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哈……你怎么带我去呢?你在联邦第一军校读书,你未来是要听安排被分配的,你怎么带我去任何地方。”
徐暮归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没关系,我可以离开的。”
对于徐暮归而言,他从头至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原本注定好的命运,他从泥潭中咬牙将自己拉扯出来,只为了不再回到泥潭。
他的世界很小,向来只有他自己和他的母亲,后来的母亲死于可悲的命运,他在绝望中浮沉,然后遇到了锦鲤2313。
从泥潭中托他一把的小锦鲤。
她帮过他一把的,所以他不会让她也陷在那个该死的命运中,他要带她离开。
时无忧咬紧下唇压抑住了快从喉间溢出的泣音。
“你在骗我的吧?”一定是在骗我的。
可是她看着那双执拗的眼睛,心中却已经信了大半。
徐暮归眨了下眼睛,他伸手想去拉时无忧却又觉得不妥停住,他皱着眉焦急地想告诉时无忧自己没骗他。
后来他拿出了自己颈间吊着的一个红色的水滴型吊坠。
“我的家乡历史上出过一个大英雄叫安渡,曾以一人之力消灭了西蒙尔星的塞壬,于是人们延续古籍当中的记载为她建了庙宇,每个人都相信安渡将军会庇护西蒙尔星的每一个民众,我不会骗你,如果我骗了你安渡将军将不再庇佑我,我会即刻死在荒野无人殓尸。”
时无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最后笑了。
“嗯,你不能骗我。”
“对,我不会骗你的。”
“那带我走后,你怎么养活我啊?”
这个徐暮归早就想好了。
“我近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可以够我们好好生活一段日子,我还会出去赚钱,我已经有过面对感染源的经验了,我可以去接民间针对感染源的赏金任务。”
时无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一把抓住徐暮归的手将他从窗台拉了进来。
“不用了,不用带我走了,我现在过得还可以,而且我过惯了富贵日子,突然离开我会过得不习惯的。”
时无忧注视着徐暮归,她眉眼含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徐暮归,我不要你带我离开了,但你有空了可不可以来找我,陪陪我,我一个人有些无聊。”
徐暮归本想再说什么,但看着时无忧含着水光的眼睛,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想的,却是不能让时无忧去过那样的日子,她是他见过最好的omega,是用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堆砌着长大的。
现在的他确实没有能力说带走她。
徐暮归的眼神落在时无忧右手的锁链上想,就算现在不足以带她离开,但怎么也得想办法帮她把这个该死的链子解决掉吧。
时无忧拉着徐暮归坐下,她从床底下挪出一个落了灰的大箱子。
从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
“我很久没玩过翻花绳了,你玩过吗?”
徐暮归摇了摇头,翻花绳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古籍当中,现在甚至都没人听说过翻花绳是什么。
于是时无忧将红绳套在徐暮归手上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去玩。
后来他们还一起看了同一本书,听了古老唱片机中播放的过去的歌谣。
感谢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没有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就这样一直到天将明时,徐暮归才离开,期间徐暮归多次尝试为时无忧开锁皆以失败告终。
时无忧在徐暮归走后把一本绘图本拿出,她在那里添上了新的篇章。
失去了精灵魔法催动的木偶在池塘边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有一只钴蓝色的蝴蝶落下了它的心口。
蝴蝶扇动翅膀给木偶带来了心跳。
于是木偶重新拥有了生命,它怀揣着胸口的蝴蝶重新开启了它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