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过继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涉及将来立储的事情,若是过于草率必得让前朝文武官不信服。
从皇后那里出来,忧心忡忡的样子。虽说这段时日钮祜禄氏也算是顺风顺水,可若是因为此事被前朝百官弹劾,说她玉妃过于软弱,皇上什么无理的要求都照搬照做,可想而知她身后的整个钮祜禄氏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和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玉隐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或许孟静娴真正要的不是弘历,而是要扳倒整个钮祜禄氏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后背发凉,阵阵冷汗从额间冒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长姐,该如何才是妥当。
轿夫走路缓慢,因为玉隐并未知会去向。她说道,“去莞嫔那里。”
锦儿立刻心领神会,重申了几遍让所有的轿夫都听见。
现下刚是巳时三刻,天气已然很炎热了。树丛里满是唏嘘的蛐蛐和蝈蝈,叫声此起彼伏,总是连成一片,听了未免叫人有些许的烦躁。
玉隐紧闭双眼,右手拄着额头,想着这般棘手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主子,到了。”锦儿轻声说道,语气温柔,生怕吵到玉隐。
玉隐轻抬睫毛,仰头看去,已然到了。莞嫔住的地方很是雅致,三面环水,别有一番雅居风味。
“娘娘,您慢点。”锦儿扶着玉隐下轿子。
“浣碧!”不远处一席藕粉色衣衫的宫女,嗓门洪亮,向这里跑来。声音极为熟悉,就算是不抬头,玉隐也知道,这是流朱。
“真是无礼,我们娘娘是正经的钮祜禄氏嫡女,当今圣上的玉妃,怎得是你口中的名字?”锦儿语气有些蛮横,端出了永寿宫掌事姑姑的架子。
“锦儿,无妨。”玉隐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锦儿,迎上去笑着看着流朱。
走近,流朱才识得礼数,表情略显得的不自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奴婢刚刚是冒犯了,这儿给娘娘您赔个不是,许是一时间高兴忘了形,娘娘您别见怪。”流朱赶紧问礼请安。
一旁的锦儿有些许的不屑,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早已将宫里的各路规矩熟练于心。刚刚流朱这般行径,若是碰到一个不讲情面的主子,拉去慎刑司都不为过。她心里嘟囔着玉妃终究是位好脾气的主儿,这般都不在意,着实难得。
“无妨。”玉隐轻飘飘一句话,化解了刚刚流朱所有的尴尬。许是因为上一世未曾护下流朱的愧疚、也或许是今生不能陪伴在长姐身边左右的遗憾,亦或是两者都有,玉隐她生不起气。“莞嫔可在里面?”
一听到莞嫔二字,流朱的眼里放着光。只是,立刻便黯淡下来了。“很是不巧,我们家小主前不久刚出去,陪着敬妃娘娘一同去赏景了。玉妃娘娘若是有时间,不妨进殿里等候。许是晌午我们家小主便回来了。”
眼下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若是不尽快处理,马上前朝弹劾钮祜禄氏的折子便会递给皇上手里。这明显就是孟静娴给自己摆了一道,只可惜笨拙的自己竟才发现。
看出了玉隐的神情不对劲,虽不知缘由,但锦儿的应变能力还是一绝。她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莞嫔此刻不在,那等娘娘回来之时,流朱告知娘娘一声我们玉妃娘娘来过。”说罢,便转身扶着玉隐离去。
“是。”流朱再次行礼叩拜。
玉隐再次坐上轿子,此刻她心神不宁。
“娘娘,我们此刻去哪里?”锦儿仰头看着高坐于轿辇之上的玉妃,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对玉隐的崇拜和信任。自从太后视作她为一颗弃子之后,玉隐是她唯一的仰仗。
玉隐轻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波澜的心境。暗自对自己说道,眼下是最不能慌乱的时候,若此事当真是孟静娴,她下一步又会如何做呢?
见着玉隐闷声不语,一旁的轿夫也是悄悄问着锦儿,如今该何去何从?锦儿见着主子沉思的模样不敢打扰,便说道,“今日风景秀丽,主子断然是要去赏景色的。接下来不用本姑娘说了吧。”
“是是是。”轿夫哈腰谄媚的样子,“锦姑姑,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说罢,便抬着玉妃去圆明园风景最为秀丽的湖区。那里的出水芙蓉最为娟秀。
轿子去往湖区的路上,迎面正好碰到了华妃的轿辇。只见华妃一席金色冰丝裙袍,华丽且清爽,当真是一匹千金的料子,若不是年家经常贴补,单单从她华妃的俸禄里扣,断然是拿不出这些银两的。
“玉儿?眼下已是午时,怎得还要去湖区赏景?”华妃眼尖,一语中的。一旁的曹贵人轻扇了一下扇子,跟着说道,“是啊,玉妃娘娘,眼下正是酷暑,您若是晒个好歹,手底下的锦儿该如何跟皇上交差啊?”曹贵人阴阳怪气地,斜眼瞥了一下锦儿,嘴角勾起带着不轨的笑容。
看着华妃身后的仪仗长队,便知道眼下不是方便说话的时机。玉隐寒暄说道,“本宫今日胸口烦闷,夜不能寐、日不下咽,只好去那湖边赏赏景色,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玉隐的语气有些许的绵软,略带着疲惫之感。可她又转头看向曹贵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力气,“这般酷暑,曹贵人连个轿撵都没有,可小心中了暑气才行呢。”语气略带着阴阳,毫不留情面。
玉隐的话音刚落,曹贵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虽说站在华妃身侧已然习惯,但是忽然被当众嘲讽,亦是觉得羞耻。她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看得出玉隐话里有话,得理不饶人。华妃表情严肃,命令轿夫落轿,缓缓下来。摆手命令所有人退下,只留得颂芝在侧撑伞。
玉隐也下轿子,并示意众人退下。
两人缓缓走出十米开外,远离了侍女,华妃这才小声问道,“何事,这般为难?”
玉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华妃,顿时陷入两难境地。虽说自己与华妃也算的上交好,可若是涉及到沛国公府的事情,年家未必肯站出来帮忙。想到这里玉隐又把刚刚到嗓边的话咽了下去。“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