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那一番话彻底让玉隐沦陷,上一世她穷尽一生也未换来他的转身回眸,如今自己已经令嫁作他人妇了,他竟含情脉脉地与自己表露真情。这种痛在骨髓里的感觉,谁人能懂。
自出生,这身份就不是自己能定夺的。
生母也是官宦之女,只可惜是罪臣之女,自己只配自小为奴。
如今,改头换面,坐了那万人之上的钮祜禄氏嫡女,皇上钦点的玉贵妃,怀有令人羡慕的龙嗣,自己家的妹妹很快就要与允礼联姻,钮祜禄氏便可更上一层楼。如此种种,都是她人生得意的春风,可她心里总是缺点什么。
许是缺那最真挚、最难求的情感。
如今,这份苦求的感情来了,就在她的眼前。
玉隐含泪,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瞳眸里确有对她的愧疚,但喜欢呢。玉隐逐渐恢复理智。
“晚了,来不及了。”玉隐轻抚腹部,告诉他,“我是皇上玉贵妃,且有了皇上的子嗣,就算你拿着那所谓的前世记忆又如何?曾经的浣碧早就死了...允礼,你我都现实一些,只有你娶钮祜禄棠染,破除那你与长姐的谣言,长姐方有转机。权当是为了那一世赎罪吧,你、我、她都是,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相欠了,可好?”
“玉隐...”王爷落泪。
“若是你真的爱我,那日我被华妃刺杀躲在你府上时,你就不会急切将我送回宫中。若是那日我失踪假死,于皇上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的损失,也断然不会深究。只是,允礼,你对我有愧疚是真,可你爱我这件事情,是从未吧...”玉隐哽咽,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千百道伤痕。上一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坐上侧福晋的位置就可以与之白手不相离,谁知天不遂人愿。如今允礼表露内疚,她心头更是疼痛,比起爱而不得,更为痛苦的是重蹈覆辙。
“其实,那日我何尝不想将你留于我的府邸,以弥补我们曾经没有珍惜的时光。怎料皇兄秘密传讯,要我尽快护送你回宫。其实,这辈子,我的一举一动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允礼落泪。“玉隐,很多事情我也身不由己…”
真相大白的一刻,玉隐心弦被拨动,久久不能释怀。她呼吸急促,好似曾经种种苦楚全部抛诸脑后,她有着想与眼前男子抛开世俗、重新来过的冲动。
允礼,真的吗?你当真爱过我...这句话在玉隐的心里重复过上万遍,却依旧不能宣之于口。
“果郡王,一身的酒气,只怕是刚才与皇上多饮了几杯吧。刚才醉话本宫就当没听过…待你酒醒,本宫再同你言自家小妹棠染之事。”
“锦儿,送客!”端起茶盏,金丝团簇杜鹃花纹衣袖微后展,露出那纤纤白皙手腕,允礼轻瞥了一眼,看见一对儿重紫冰透翡翠玉镯。
“纯元皇后最喜爱的玉镯,为何在你这!”允礼微露惊讶神色。
“皇上重情,毕生追逐影子,我只不过有哪三分相似罢了,另外几分不过是靠自己强行效仿…”
“玉隐,”果郡王热血一股脑涌上额头,脸颊绯红,愤愤道,“这般仰人鼻息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从前你可是不染尘世、洒脱自由的玉隐!”
“王爷,慎言。本宫从来都是钮祜禄玉隐…王爷与小妹成婚后,莫要冷落小妹才好…若是喜欢旁的女子,只管养在别院…小妹大度,定会善待她们…”
“够了,玉隐!”王爷面色略带失望,锦儿进来请其出去。
王爷离开后,玉隐忍不住落了泪。
锦儿回来安慰,“娘娘,何必呢,郎情妾意,为何要演出那般令人失望模样…”
“已是陌路,绝情一些对他,也是对他好。”
夜深露重,养心殿。
几十个赤色灯台,大殿灯火通明。
一黑影溜进,门口新来的戍卫慌了,连忙上报长官。那长官拍了一下戍卫帽子,“暗卫,以后可记住了?”
“是。”
皇上正看着奏折,听闻脚步声,“如何?”
“玉贵妃那边一切正常,倒是那果郡王,略对玉福晋有留恋…说什么上一世…微臣不懂,特来禀明皇上。”
“这个老十七,到处留情。玉隐说的对,不给他找个福晋攘内,只怕他又要抢朕的女人。”手中奏折飞出,摔于地面。
“眉庄那孩子?”
“无疑是皇室血脉。”
“那便好。“
翌日,皇上圣旨晓喻天下,钮祜禄棠染温婉淑良、名门闺秀,特赐婚。指其作果郡王福晋,不日完婚。
全城贵女沸腾。
钮钴禄氏虽也是名门,却是镶黄旗,全凭玉贵妃的地位扶摇直上。
棠染很开心,领了旨意就开始为自己定制嫁衣。
正黄旗乌雅玉蓝,名门贵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一直仰慕十七爷,闻此消息竟一时间昏厥了过去。
太后牵挂侄女,派了竹息前去探望。带了三五个太医,足以见得重视程度。
太后一直卧病,却因此事召皇上前来。
“皇帝,也也知道,哀家侄女乌雅氏爱慕果郡王已久,怎的突然指婚给了钮钴禄氏?”
皇上挠挠头,皱眉,“这老十七真是风流,竟这般招女子所爱。朕那玉蓝妹妹向来高傲冰清玉洁,怎会为了个男子寝食难安?”
“别跟哀家贫嘴,”太后忍不住多咳嗽几声,“那钮钴禄氏只是镶黄旗,有玉隐这纽带已是对他们格外开恩,怎么能如此不知满足,竟也想攀附其王府贵胄?”
皇上对太后言辞不满意,蹙眉。
“人家两情相悦,太后大可来人询问清楚。朕只不过承了个顺水推舟的美名。”
“皇上,那钮钴禄氏若不知满足,之以后前朝后宫怕不都是他们家的?”
“皇额娘,难道您能保证,隆科多就没有私心?难不成乌雅氏不仅占了个皇后之位、太后之位,如今连通福晋之位也不甘落入他人之手?未免太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