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看着楚婉云在场,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季禾烨何等敏锐,一下就看出了母亲的顾忌。
他转身面向楚婉云,神色平静但语气坚定地开口:“婉云,你先回房,我们有事商量。”
楚婉云一听,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甘,她咬了咬嘴唇,娇嗔道:“为什么姐姐可以在这?我也要留下来。”
季禾烨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已经流露出些许不耐,声音也加重了几分:“婉云,听话!”
楚婉云看到季禾烨那略带威严和不耐的神情,心里虽然极度不情愿,但又不敢不从。
她狠狠地瞪了乔冉一眼,气鼓鼓地一跺脚,转身退下了。
季禾烨见楚婉云离开,这才重新看向季夫人,目光中带着催促和疑问:“母亲,现在可以说了吧。”
季夫人深吸一口气,把府中的情况大致跟季禾烨说了一遍。
季禾烨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平静渐渐转为惊讶
当听到府中竟然连几百两都拿不出时,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季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解释:“烨儿,你这出征三年只带回来两次俸禄,家里十几个人口要吃饭穿衣,各项开销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季禾烨听到这,心里不由得有点心虚。
这三年楚婉云跟在他身边,他心疼她跟着自己吃苦把大部分俸禄都花在了楚婉云身上。
但季禾烨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即便如此,那也不该如此拮据。
单是我历次拿的赏赐,也足够府中三年的开销了,怎么会弄到这般地步?”
季老夫人在一旁坐着,听到季禾烨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冉一眼:“这三年都是乔冉掌管事务,你不妨问问她吧。”
季禾烨闻言,将目光转向乔冉。乔冉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起来:“这个死老太婆,把矛盾推向我是吧?
是你先不做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表面上,乔冉还是强装镇定,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准备应对季禾烨的质问。
季禾烨表情不耐地看向乔冉,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满,声音略显生硬地说道:“冉冉,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乔冉不慌不忙地点点头,举止优雅:“那我们先坐下吧,短时间怕是说不明白。”
说完,她便率先款款落座,神态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季禾烨、季夫人和季老夫人见她如此淡定,虽心有不满,但也依言坐了下来。
乔冉轻抿一口茶,抬眼扫视了一下三人,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那我现在开始咯?”
季禾烨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快说!”
乔冉轻轻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讲述这其中的缘由。
此时屋内的气氛紧张而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乔冉身上,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乔冉清了清嗓子,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然后缓缓开口:“我们先从老夫人这说起吧。
自你三年前出征,老夫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
要求厨房单独给她开灶,每次必须是上等的滋补食材,药膳食膳天天不间断。
而且,老夫人还以自己经常腰酸背痛为由,把她院里的丫鬟从一名增加到了四名。
不仅如此,老夫人穿的用的也要上好的绸缎布料,非绫罗不穿,非金银不戴。
将军刚走那会儿,我就提出过要节约府里的开销,不能这般奢靡无度。
但没有一个人听我的,她们全然不顾府中的实际情况,执意要过大富大贵的生活。
我一个寄养在季家的人,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话语权。”
乔冉说到这,顿了顿,看向脸色涨红、想要出声反驳的季老夫人,提高了音量:“季老夫人,您先不用急着解释,等我一次性说完,如果有异议咱再论。”
季老夫人被乔冉这番话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乔冉。
乔冉也不理会她的眼神:“再说季夫人,您呢,三天两头就去添置新的首饰珠宝
每季的衣裳料子都要最新最好的,出门应酬也是出手阔绰
打赏下人更是毫不吝啬。
还有,您为了礼佛,每月花在香火钱上的数目可不少。
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
此时的季夫人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眼神闪躲,不敢与乔冉对视。
乔冉接着说道:“还有府中的各位少爷小姐,读书要请最好的先生,吃穿用度样样都要攀比,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这些开销加起来,府中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往外淌。
我虽掌管事务,可我的话又有谁听呢?”
“那我们再说季老爷,三年期间,季老爷纳了三房姨娘,五个通房。
每次打算姨娘同房,出手阔绰得令人咋舌,金银珠宝流水般地送出去。
在外面更是被一声声将军老爷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吃喝玩乐通通记季府的账。
季老爷学着别人做生意,却是个没脑子的,赔得血本无归。
我记得最多的时候,单单是季老爷一个人的账都将近一千两。
我也曾劝过,让他收敛些,莫要这般挥霍无度。
可是季老爷直接拿碗砸我,边砸边骂,说我一个未过门的女子没资格管他的事。
季老夫人更是过分,拿拐杖打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说我未过门就妄图管公公,不知廉耻,没有妇德。
可是我掌家也是被逼着掌的,我又能如何?
说着乔冉伸出满手都是茧的双手,那双手粗糙干裂,与她娇美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眼中含泪,声音颤抖:“将军,这些茧就是这三年最好的见证。
府里入不敷出,都是我拿嫁妆补贴季家。
季老夫人在四个丫鬟伺候她一个人的情况下还不知足,天天叫我到她院子里跪着给她按摩,稍微不对直接用拐杖打。
我在季府这三年,动辄打骂,下人都过得比我好。
我还未进季家门,嫁妆全部贴补到季家,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不知道季将军对我这番解释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