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性且英勇无畏之人并非难寻,然而真正识字有文化的却寥寥无几。军统老林之所以拉拢栾云平,乃是因为他与日寇之间有着杀父深仇,如此一来,他背叛军统的可能性便小了很多。再者,他家本是开药铺的,他或多或少也习得一些医术,兄弟们执行任务若不幸负伤,往往难以前往医院救治,有他这样一个懂医术之人在,便能暗中为伤员疗伤,这无疑极具考察价值。
老林得知栾云平打算带着老娘奔赴沪市投奔亲戚后,便安排他在乡下暂且停留几日,以便为其精心筹备全新的身份。
这些日子,齐柱子与栾云平一同居住,简略地向他传授特工行动中需要留意的诸多事项。而老林则折返北平,全力探查电台的去向以及余光中究竟为何暴露。
当日,老林乔装改扮成卖货郎,前往下沙村,售卖些针头线脑之类的零碎小物件。乡下人大多经济拮据,囊中羞涩,因而大多以山货来进行物物交换。
夜幕降临,栾云平悄然来到齐柱子与老林租赁的院子。
齐柱子率先开口说道:“老林,电台找到了。”
老林回道:“找着了,就在余光中房后的大树树洞里。”
齐柱子继续问道:“老余的暴露,是不是咱们内部出了叛徒?”
栾云平静默无言,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聆听着。
老林详细解释道:“并非如此。余光中所租的是大杂院,原本想着那里人员繁杂,便于潜伏隐匿。谁能料到房东的儿子是个赌棍,偷偷拿了钥匙潜入他房间翻找钱财时,意外发现了藏匿的子弹,为了赏金就向警察局告发了。”
齐柱子顿时愤恨不已,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老林,你把他们料理了没?要是还没,我这就去摆平他们家。”
老林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一把火的事。”
老林转而对栾云平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现今这世道,人心险恶叵测。在这般复杂艰难的局势之下,难保有人不会被利益所诱惑。你既然毅然决心加入我们,就务必时刻保持警醒。哪怕只是稍有差池,即便自身性命不保倒也罢了,可千万不能殃及他人。”
说着,老林递上一份新的身份证明,说道:“这是你新的身份证明,叫木云平,还有一份前往沪市的联络方式,到了那里就听从上级安排。你目前还是没有经过任何培训的新人,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任务,等度过考核期,如果军统有培训班,相信上级一定会推荐你去的。”
栾云平双手接过身份证明和联络方式,仔细端详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神色凝重地说道:“林大哥,齐大哥,我深知此行事关重大,定然不会有丝毫懈怠。虽说我未曾接受专业训练,但我自会用心学习,争取尽快适应。”
老林微微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平,你有这份决心便好。沪市的局势更为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相互交错纵横。你此去定要多多留意周围的动静,切不可轻易暴露身份。”
齐柱子也在一旁补充道:“兄弟,若是遇到可疑之人或事,宁可暂且避开,也切勿莽撞行事。”
栾云平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明白,我会先全力确保自身安全,再做其他谋划。”
数日后,栾云平带着老娘踏上了前往沪市的火车。
行至中途赵清上车,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实则时刻警惕着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身旁的布包上,而那布包里正藏着极为重要的密码本,此次她肩负着前往沪市更新密码本的重要任务,另有一名负责保护她的同志在不远处悄然留意着。
从安全层面考量,日军等敌方势力配备有专门的密码破译人员与先进设备。若长期使用同一密码本,敌方截获和收集加密信息的机会便会大幅增多,他们便可借助分析信息频率、模式等统计学方法尝试破解密码,因此密码本必须定期更换。
很快,赵清的目光落在一位大娘身上,大娘身旁坐着一个面容青涩的小伙子,看样子大概是她儿子。
赵清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绽放出亲切的笑容,起身缓缓走到大娘跟前,轻声说道:“大娘,您好呀,这车厢里人多嘈杂,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能和您坐一块儿说说话吗?”大娘李梅梅抬起头,瞧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便欣然回应:“姑娘,当然可以,来,坐这儿。”
赵清坐下后,微笑着问道:“大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呀?”大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姑娘啊,这日子过得不安生,我们娘俩去沪市投奔亲属。”说着,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哀伤。
赵清敏锐地察觉到大娘眼中的悲伤,轻轻拉起李梅梅的手,想要安慰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李梅梅看着赵清,满脸关切地说道:“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出门啊,可得小心点。”
赵清回答道:“大娘,放心,我和我哥一起回沪市,进站人太多,挤散了,等车开起来,估计一会儿他就找过来了。”
正说着,车厢那头传来一阵吵闹声。赵清心中一紧,知晓是汉奸开始抽查了。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大娘,从包里拿出一把瓜子,递向大娘:“大娘,您尝尝这瓜子,炒得可香了。”李梅梅笑着接过:“哎呀,姑娘,你太客气了。”
汉奸的脚步声逐渐临近,赵清装作轻松自在地与大娘闲聊:“大娘,我听说这路上有些坏人专门欺负咱老百姓,借着检查的名义抢些钱财。”李梅梅皱着眉头说道:“这世道哪还有王法,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会要是有事,你别吱声,让我儿子出面。”
汉奸来到他们面前,恶狠狠地喊道:“检查!把东西都拿出来!”赵清默默打开自己的布包,里面是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吃食。木云平也打开包裹:“老总,我们都是些衣服和吃食。”说着,顺手从包里掏出几块银元塞在汉奸手里。
木云平又紧接着说道:“我们三个人是一起的。”
汉奸见他们几人颇为识趣,便放过他们,转而检查下一个人。
赵清把自己布包往大娘的包裹后面悄悄挪了挪。
等汉奸走了,赵清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大娘说:“大娘,今天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梅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姑娘,别见外,出门在外,大家相互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