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生跑进屋子里,就看到白岁和她的娘亲在一旁做着手工活。
“白姐姐,我来了。”
严生说完,赵炎和郑乾也一同出现在屋子里。
郑乾和白岁的娘亲打了招呼,周围街坊没有不认识郑乾的,之后就是把事情说开了。
总归就是孩童的恶作剧,没什么大不了,但再过几年也是成人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办,而白岁的爹则应征入伍了,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做一8些缝补的活来维持生计,偶尔还有一些汉子会来帮忙,但也没安什么好心。
郑乾来拂晓镇之后,这些事情自然没了,不如说,就算有这些敢作恶的家伙,不用到衙门,郑乾直接出手宰了,之后山沟子里面,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谢谢,谢谢,郑老先生。”
白岁的娘亲还是郑重的感谢郑乾,她不知道闺女在学堂被欺负的事情。
郑乾示意,不用谢他,该谢谢自己的孙子,那小家伙,心思正的很。
同样的,赵炎在一旁也呵呵傻乐,并且在郑乾的吩咐下,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该办还是得办。
至于赵炎来这,用不着避嫌。
十里八乡,都清楚赵炎有个厉害的娘子,甚至开了武术班子,来教一些汉子和小孩练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尽管有一些流氓过来,但那曲婷是什么人物,复仇之后没有任何空虚感,还想着回家喂孩子的人,心性已经十分通透。
并且,还有郑乾在一旁把关。
时不时,教授一些武术课。
周围的男人,在看过曲婷的身手后,都对赵炎报以同情的目光,没办法,曲婷确实是飒爽英姿,但揍人那是一顶一的狠,在这么看来,都认为赵炎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啊。
所以,赵炎偶尔在乡亲边上帮忙,也有了一个好口碑。
另一边,严生蹲在白岁旁边,看着白岁在缝补手上的衣服。
“唉,娘亲知道了。”
白岁倒是有些愁眉苦脸,她很感谢自己面前的小朋友,只是这么一说,会让街坊邻居闹的脸上不算好看,之后如果使绊子,那该怎么办,自己被欺负,忍一忍,就可以过去。
“白姐姐,你在想什么,坏人不是都被打跑了吗?”
白岁对严生笑了笑。
“是啊,谢谢你。”
“噢,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感觉姐姐并不开心。”
严生蹲在地上,看着一旁的白岁。
“嗯,是这样吧。”
“可以和我说说吗?虽然我还小,但是爷爷告诉我,要做好事。”
“这样呀,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生想了想,最后想到。
“你是担心他们又欺负你,那我之后也去学堂,他们打不过我的。”
严生站起身,双手叉着腰,尽管比坐着的白岁还要矮,但是他确实不害怕那些小孩,尽管他只有三岁,但是他有力气,妈妈也教过他一些招式,因为自己力气小,所以到不了伤人的地步,最多是让他们感到一些疼。
看着站在眼前的小朋友,白岁倒是打起了一些精神。
“对我这么好啊,那明天你去学堂等我好不好。”
“好。”
就在严生这么答应下。
郑乾和赵炎也竖起一只耳朵听着。
郑乾心里则在想。
听听,听听,这是我宝贝孙子,这么小,就知道去保护别人,但也得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至于周围街坊的事情,自己已经解决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吧。
也就是这样。
严生两只手托起小脑袋,在学堂外等着白岁放学。
曲云也坐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画。
“哥哥,好无聊啊。”
“要等白姐姐多久啊。”
曲云蹲在一旁发问,但是她的眼里还是看着地上的画。
“看,像你吗?”
严生看了一眼,地上草草的画着两个眼睛,一个笑脸。
“这一点都不像我,看我画一个。”
严生从旁边也捡起一根树枝,两个孩子,就这样蹲在学堂外的榆树下,画着一幅幅幼稚的画。
等到白岁要放了学,严生就拍了拍曲云的脸。
“醒醒,醒醒,曲云,白姐姐要放学了。”
曲云躺在严生的旁边,睡的有些迷糊。
“啊?啊!什么,放学了,太好啦。”
曲云兴奋的在原地蹦了蹦。
严生则是看着来来往往的少年们,他们都拿着一些书籍,正是准备回家去吃饭。
严生和曲云一同对那位白发少女挥了挥手。
“这边,这边。”
两个小娃娃,来接着白岁放学。
“嘻嘻,真的来接我啦。”
严生摆摆手。
“没有,我们才刚到。”
曲云看到严生睁眼骗人。
她气鼓鼓地叉着腰。
“才没有,等了很久嘞。”
严生用胳膊肘撞了撞曲云。
“你干什么,哥哥?”
白岁看到两人的互相拆台,捂住嘴,轻轻笑了起来。
“啊,白姐姐笑了,你一直愁眉苦脸的,现在好看很多了。”
严生说道。
“是吗?我这样很好看吗?那姐姐一定要多笑一笑。”
就这样,两个小娃娃和少女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周围黄菜花开放地正旺。
曲云哼着歌,来回蹦跳地走着,在路边上又抓起两根狗尾巴草,递给严生一根,准备一起去逗逗白岁,但是严生则从路边抓起一朵蒲公英。
曲云睁大眼睛。
“哥哥,让给我,让我先吹吹,求求你了。”
严生撅起嘴,做出要吹蒲公英的动作,之后就将蒲公英给了曲云。
曲云开心的鼓掌。
“呼。”
曲云吹散蒲公英,看着天空中飞舞的蒲公英,她开心地用手去抓住这些飞向天空的白色毛团。
“呼,呼。”
又是几朵蒲公英飞向天空。
严生在路边又抓起一把蒲公英。
两个小娃娃之间的互动很是有趣,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在这黄花田边,在这少女身边,仿佛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担忧,只有想抓住那轻飘飘的蒲公英,还有去奔向家的方向,吃上一口热热的饭菜。
这段时间,是严生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直到一个月后。
兵灾来到了拂晓镇。
为首的就是白岁的亲爹。
白灵均。
随后的事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毕竟这座镇子,有郑乾的存在。
白灵均自然是明白人,他这次回来,是为了接自己的妻女回散花城,过上好日子去。
人类的王朝更迭,并不罕见。
一朝天子一朝臣,白灵均自然站队正确了,再加上立下过功劳,也算是衣锦还乡。
分别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泪水。
严生和曲云,只是看着那个同样有着白化病的男人,带着白岁和白岁的娘亲,离开了拂晓镇。
“白姐姐,你认识字,到时候,可以给我们写信。”
“嗯,写信,白姐姐,去城里可以吃很多肉肉,穿漂亮衣服,妈妈说,这是好事,所以要笑一笑。”
白岁含着泪,听着两个娃娃的告别。
重重地点头。
但是,严生和曲云没有收到任何信件。
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严生和曲云的身高也长了起来,就像是田里的小麦,只是两个娃娃,觉得自己长的还是太慢了,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不可以挑食,不可以睡太晚,不可以不读书,不可以去找白姐姐,不可以问太多为什么,同样的,也不可以独自去山里。
对于曲云来说,这简直是要命了,在山里她去过很多次,和妈妈,和爸爸,和哥哥,还有爷爷,都去过。
这是一次偶然。
但这世界上不存在偶然,一切都是命!
“哥哥,好无聊啊,要不去山里看看妈妈打猎回来了吗?”
“不可以,爸爸说过不让去。”
“啊~啊,啊~啊。”
曲云乱叫着,并且摇晃着一旁看着一本《道经》书的严生。
“曲云,你在做什么?不要打扰我。”
“咳,呜呜,哥哥,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严生放下书。
使劲用手挠着曲云的胳肢窝,逗得曲云笑出眼泪来。
“哼,不理你了。”
这个下午,郑乾和赵炎下田干农活去了,曲婷一人去打猎,准备晚上开开荤腥,只是两个小娃娃主意很正。
在严生见到哄曲云无果后,他也不自觉的动了念头,不然,就自己带着曲云一起找妈妈,山里的路自己也很熟悉,应该遇不到什么大麻烦。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严生和曲云一起拉着小手,唱着歌,走在乡间路上,去往大山之中,只是这一去,就遇到了猛兽。
“呜哇啊啊啊啊啊。”
曲云在一旁抹着眼泪,她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独身一人面对老虎的严生。
严生站在曲云身前,他的内心一阵冰凉,如果自己没有大意,带曲云来到这危险的地方就好了。
严生和面前弓曲着身体的老虎对视。
一个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一个是想保护身后人的眼神。
“曲云。”
严生开口,但刚一开口,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对方跑,但如果猛虎改变目标呢,还是让对方不要离开自己身边,但自己也觉得解决不了对手。
“曲云,有哥哥在。”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严生说完,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猛虎身上,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差距太大了。
两者体型相差8倍多。
吼。
低沉的吼声,随后就是猛地跃到空中,扑向严生。
严生直面猛虎,并将曲云扒拉到别处,在老虎跃起的时候,严生低伏身体,由于年龄的优势,成功躲过一次攻击。
但这也让猛虎确定了,眼前的小娃娃可以吃,并且对方没办法伤害到自己。
猛虎将视线偏向曲云,它觉得旁边的小女孩,会更加没有杀伤力。
啪。
一颗石头砸中老虎的脑袋。
严生手中抓起一个石块。
“曲云,保护好自己。”
严生又扔出一个石块,砸中了猛虎。
这可把猛虎惹生气了,它将目标转向严生。
随后猛地开始扑向严生。
猛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要将严生的脑袋咬住,锋利的爪子已经撕开了严生的胸膛,汩汩鲜血从严生的胸膛开始涌出来。
但是严生的眼神却是感到了一丝兴奋。
严生的胳膊还有力气,还可以动。
严生的左手,抓起的石块扔进了猛虎的口中,似乎砸伤了对方,猛虎闭上了嘴。
严生被压住的右手可以行动起来了,他用右手攥紧石块,猛烈地砸进猛虎的眼中,狠狠的敲击着猛虎的眼睛。
此刻,严生的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意识几乎快消散了,但他还可以站着,只要有一丝力气,这下就不算完。
除非猛虎逃跑了,或者严生死了,否则,这一局,没办法结束。
曲云已经在一旁瞪大眼睛,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浑身浴血,连站着都是浑身颤抖,可是他还在对自己笑着,用口型说着,两个字。
“别怕。”
猛虎在一旁围着曲云和严生打转,它似乎意识到了严生真的不好惹,就连刚才吐出去的石头都粘上了一丝血沫子。
吼,吼,吼。
又是几声低吼。
猛虎扑向曲云。
曲云想要跑,但她哪里跑的过猛虎,从一开始,就没有两人可以逃跑的希望。
呼吸,吐纳。
严生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片冰凉。
他在脑海中想到了爷爷教给他的气功。
力从地起,手用力的握紧石头,让全身感到放松,随后猛地绷紧,感受气流在身体的流动,最后将这团气发射出去。
气缠绕在石头上。
砰。
石头重重地砸进猛虎的脑袋里。
而这是在猛虎扑向曲云的同时。
严生看到曲云被猛虎扑倒,不顾身体的伤势,又扔了几颗缠绕着气的石头,每一颗都砸穿了猛虎的身体。
其中,第一发,就已经让猛虎死亡,只是严生还是不放心。
严生拖着受伤极其惨烈的身体,将猛虎从曲云身上推开,从下面拉出来曲云。
在确定曲云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严生笑了,随后就是疼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肺和心脏在跳动着,只有几根骨头在拦着它们不让它们跳出来。
没有了猛虎的危险,严生再也没有撑下去的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
曲云看着哥哥倒在地上,手上和脸上都是血,她急得哭了出来。
“哥哥,哥哥!!!”
这是严生第二次经历死亡。
自那场出生时到雪夜,他再一次感到世界的寒冷。
只是周围的声音有些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