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蠢货送上门,闻鹤起哪能拒绝。
他“唰——”地拔出剑,丹凤眼中蕴着冰碴,反问道:“有何不敢?”
这是叶昀最气愤的一点。
也许闻鹤起已经不记得他了,但他一直刻骨铭心地记着。
仙门大比闻鹤起上台之前,连胜的人是他叶昀。他怀揣着希冀,希望能在仙门大比中拔得头筹,拜入岚樾仙尊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但半路杀出个闻鹤起。明明用的不是正经剑法,招招揉杂着各门各派的法式,却靠着这拼接而来的东西把他击败,还博得凌师姐一笑,得岚樾仙尊青睐。
他将他的亲传弟子之梦击碎,叶昀一直怀恨在心,怎么看他都看不顺眼。尤其是闻鹤起向来孤高自傲,每次他挑衅他,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便更加喷恨,无不恶意地期望这人能从高处摔下来,最好是能摔死。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闻鹤起的修为不涨,得知这个消息后,叶昀哈哈大笑直到笑出泪花。
终于被他盼到了。
可面前这人,即便修为不动,受旁人嘲笑,却还是从前那副清高的模样,连接下他的挑战时,背脊挺拔,眉眼瑰丽,矜贵得不像话。
“哼,”叶昀冷哼一声,“那便接我一招!”
说着,他飞起举剑攻过来,闻鹤起反应十分迅速,立即格挡住。
人境初期对上人境后期,平常来讲,闻鹤起理应应对自如、游刃有余才是,但他隐隐感觉到吃力。
叶昀还以为闻鹤起瞧不起他,不拿出全部的实力,一直在嚷嚷:“闻鹤起要打就放开了的,你扭扭捏捏、畏畏缩缩像什么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闻鹤起听着他的叫骂,心中之火越烧越旺。他为自己的身体不再如往常驱使自如而生气。
两道剑影交织交错,所过之处,人散树倒。他们就这么有来有回地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
渐渐地,闻鹤起感到自己拿剑的手变得无力,也感知到灵力正从他身体流窜而出——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如果,他真的不能打败叶昀,他……将沦为整个云剑派的笑柄。
那师姐……又该如何看他?
他心中正念想着,倏地一把泛着粉光的剑插到两人中间,灵力一震,将二人隔开。
剑绕了一圈飞回,乖巧地进了一人手中的剑鞘里。
是阮织。
“师姐……”闻鹤起微红着眼看向她。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阮织一顿,别开眼。
她道:“云剑派有规,禁止私下斗殴。”美眸一扫两人,是责备的冰冷。
“依规,罚你们二人休课一周,去后山冥思台反省,可有怨?”
叶昀收起剑,咬咬牙低下头:“全凭师姐处置。”
阮织看向闻鹤起:“你随我来。”
这样不问原由、一竿子打死的处罚看上去合情合理,实则细想来也不公平。
有人有疑问,但目光触及凌师姐冰封似的脸,半句疑问都吐不出来。
阮织好歹还顾念着闻鹤起现在心灵脆弱,便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个训他们一通,而是将闻鹤起叫到院子里面谈。虽没有温声细语,但表情没有太过严厉,她正说了几句,打算走走过场问问事情始末,安慰一下,闻鹤起就抱了上来,手紧紧攀着她的肩膀,哽咽道:“师姐……我该怎么办?”
问罪魁祸首怎么办,罪魁祸首能怎么办?
罪魁祸首·阮织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塞他的手中,道:“擦擦吧。”
闻鹤起直起身子边擦边抽泣着问:“师姐,你对谁都一视同仁吗?”
阮织以为他问的是今日他与叶昀私斗的事,便道:“亲传弟子参与斗殴处罚更为严重,我没罚你去冥思台跪过已是顾及情面。”
闻鹤起却说:“不是这个。你之前在涂斛镇为了安慰那个年轻修士,也给了他一块手帕擦泪。”
他不提,阮织早就忘得干净,现在想来,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
古代没有卫生纸,所以在阮织心中手帕跟卫生纸是一样的存在,不过,比卫生纸要昂贵一些。所以很多时候,她的手帕要清洗很多次。当然,给出去的都是新手帕。旧手帕也就她自己不嫌弃。
“怎么?”阮织问。她没觉得有问题。
闻鹤起又揽上了她,语气委屈:“没怎么。”
他抱着阮织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整一个“大鸟依人”的姿势,还时不时抽抽鼻子,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阮织想了想道:“不必操之过急。你可以将其视为一个转折点,你潜下心来找到源头克服后,将会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她实在是心虚,只能猛灌“心灵鸡汤”。但她说得也是实话,在很隐晦地提醒他,至于他能不能意会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闻鹤起摒弃一切杂念开始修炼,他修炼,阮织陪一个,也修炼。
甚至闭关时,阮织都跟着闻鹤起进了同一间山洞,就为了监督他不会练着练着强制把药劲冲开。为避免万无一失,阮织瞅着不对劲的时候,她会再放一点点毒药。
于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闻鹤起滞留在人境后期未动分毫,他濒临崩溃。
时机已到,阮织传信给魔族。魔族收到后,立马起兵,千兵万马从魔渊踏出,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临至云剑派。
天空骤暗,阴风呼啸,云剑派的弟子齐齐拔剑、仰头,严阵以待。而魔族在空中等待,只差一声令下,就俯冲而下,跟下面这帮名门正派厮杀。
岚樾仙尊、影鸿仙尊、芳歇仙尊、丰玉仙尊纷纷出云隐山,站于最中心,威风八面,面容肃穆。
而他们身后是阮织为首的亲传弟子。
两阵势力谁都没有先动手,只是这么彼此相望,彼此防备。
忽然,魔王巴胥来到魔族前方,哈哈大笑,大放厥词:“今日我就要踏平你们这云苍山!”
岚樾仙尊目光如炬,穿透层层雾气直视魔王:“我云苍山岂容尔等宵小之辈放肆!”
巴胥听到这话,不恼反倒更加癫狂地笑起来:“老头儿,别逞口舌之快了。今日我魔族大军压境,你区区云苍山,又能抵挡几何?”
“休要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