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合社保险香港分部。
包括汇丰银行在内的各大银行行长代表齐聚一堂。
“大家都到齐了啊。”
“感谢你召集我们到这里。”
杜鲁门话音刚落，银行行长们便纷纷察言观色地回应道。
对于几家大型银行，杜鲁门决定公开自己的身份。
要是一直藏着掖着，很多事情不好掌控。
“这事儿难道不有趣吗？”
“……你指的是什么呢？”
我们采用了一种策略，在香港的指挥中心发号施令，让上海的银行分支机构去执行重要任务，将业务进行了二分。
他们今后会成为杜鲁门的手脚，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总部的核心。
“清国的地方总督们正在考虑是否派兵保护大清银行。他们现在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保护本国银行。”
“嘶”，伴随着打开可乐瓶的声音，所有董事的玻璃杯中开始倒入黑色液体。
一开始大家都有所抵触，但后来发现这东西还挺合口味，也算是万幸。
“杜鲁门先生，你是怎么预测到总督们会纠结这件事的呢？”
汇丰银行的代表举起手问道。
实际上，大型银行原本都预测总督们肯定会全力保护盛宣怀。
因为总督们在地方政府推行的大部分政策，都有盛宣怀的资金支持。
但这其实是基于错误前提的判断，仔细深入分析，情况要复杂得多。
“我们先梳理一下盛宣怀的人脉。湖广总督和李鸿章是目前与盛宣怀关系最为密切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鉴于现在上海处于两江总督的管辖之下，盛宣怀与两江总督的关系也很深厚。”
“没错。”
总督们是这次行动最关键的变量。
即便清国已经衰落，他们所能调动的绿营军队，其基本兵力相较于列强仍具有压倒性优势。
当然，论火力，西洋列强肯定更强。
但清国还有人海战术。
对于中央政府来说，守住北京就行，但地方政府可不一样。
尤其是内陆地区的总督们，如果下定决心拼命，那可就麻烦了。
“杜鲁门先生，总督们本可以保护盛宣怀，与列强军队对抗。但他们为什么会纠结呢？如果不能保护盛宣怀，地方政府的核心事业不就化为泡影了吗？”
“问题就出在他们的关系上。”
“你说什么？”
代表们露出疑惑的表情。
总督们接受盛宣怀的资金支持，这怎么会是问题呢？但稍微思考一下，答案就出来了。
“我必须打破他们的固有模式。”
大家都对中华思想存在误解。
“清国并非什么外星世界，你们的常识在这里同样适用。”
想想封建制度。
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关系是关键。
“问题在于盛宣怀运营的大清银行的市场掌控力和股权结构。”
大清银行，这是与中央政府关系密切的银行。
清国中央政府的机构大量收购了该行股份，实际上它就像半国有化的中央银行一样运作，是清国第一家现代化银行。
交通银行和上海通商银行实际上也处于大清银行的支配之下，所以盛宣怀是掌控清国现代金融的关键人物。
“大清银行吸纳了清国中央政府的投资资金，并通过这些资金向地方政府提供贷款。明白吗？这意味着地方政府的资金是通过中央政府流入的。”
“……原来如此。”
熟悉封建制度的大型银行们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一家普通商业银行，在中央政府的庇护下，像中央银行一样凌驾于地方政府之上，为其提供资金。
“嗯，先暂且不提中央政府也得依靠山西票号等筹集资金这事儿。”
不管怎样，地方政府就相当于被中央政府用金融这根缰绳套住了。
“总督们会喜欢盛宣怀吗？”
“但是据我们所知，湖广总督因为京汉铁路与盛宣怀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啊。”
杜鲁门让他们回忆一下封建制度。
由于大陆过于庞大，一旦中央政府势力削弱，地方政府的势力就会增强。
就像封建制度一样。
“京汉铁路的债权人是盛宣怀，他们怎么可能友好相处呢？要是盛宣怀突然收回资金，湖广总督该怎么办？”
“……”
“现在你明白点了吧。而且，在大清银行即将被洗劫的当下，盛宣怀哪还有精力去管京汉铁路？湖广总督会被抛弃的。”
“……啊！”
盛宣怀确实是铁路总公司的负责人。
但把两者放在天平上衡量一下，一条地方政府的大型铁路和中央政府的中央银行，该保护哪一个呢？毫无疑问是后者。
湖广总督很快就会被盛宣怀抛弃。
“大清银行一旦倒闭，清国的现代金融体系就会崩溃。这可比一条铁路重要得多。相比湖广总督和中央政府，当然是辫子皇室更重要。”
当然，在义和拳运动期间，由于中央政府连连昏招，
盛宣怀也对中央政府失望透顶，甚至与之断绝关系。
但现在的情况是，中央政府还没有彻底昏聩，也尚未向列强宣战。
“而且，问题还不止于此。”
“大清银行贷款组合的73%是面向外国银行的。”
“啊？这怎么可能？”
法国通用银行的代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西洋列强的银行竟然从大清银行获得了如此巨额的贷款。
大清银行这不成了债主了吗？
“汇丰银行的代表应该清楚吧。”
“……”
“汇丰银行不是大清银行的顾问吗？”
“杜鲁门先生说得没错。大清银行是掌控上海经济权的巨头之一。”
“啊！”
汇丰银行代表的重磅发言瞬间让房间里一片骚乱。
其他银行也渐渐明白，汇丰银行为什么要拼命参与这次货币互换了。
能把债主变成债务人，谁会拒绝呢？杜鲁门能给他们提供压制对手的手段。
“这……感觉和鸦片战争的情况有点像啊。”
上海分行的董事们本就因“囚徒困境”而充满了竞争的火药味，现在又得知此事，会作何反应呢？为了提高业绩，他们必须多捞一笔，更何况目标还是债主。
债务人的眼神开始危险地闪烁起来。
“各位手中有无限额的货币互换合约，要洗劫大清银行并非难事。”
今天参会的大型银行，在之前的“囚徒困境”中，拥有能够摆脱困境的关键筹码。
当然，上海分行的普通董事可能不这么想，但这里的代表们都是大型银行行长直属的重要人物。
他们联合拿下了无限额货币互换合约。
“英国的皇家海军很快将率领无畏舰舰队抵达上海外滩。船上载满了大批身穿红色军装的士兵。”
据杜鲁门的情报网络消息，英国陆军甚至在考虑动用廓尔喀雇佣兵这张牌。
英国这次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英格兰银行。
从在座大型银行中，英格兰银行代表严肃抱臂而坐的神情，就能看出端倪。
英格兰银行也持有无限额货币互换合约，正为掠夺财富而蠢蠢欲动。
“据我们法国通用银行的情报网消息，法国也计划投入印度支那舰队，甚至在考虑动用外籍军团这张牌。保罗·杜美总督似乎正在磨刀霍霍。”
这可是珍贵的情报。
将杜鲁门所掌握的信息拼凑起来，得出了令人震惊的结论。
“据我所知，英法两国国内已经就此事达成了各种共识。”
作为直布罗陀协议的主要利益相关者，杜鲁门对英法关系了如指掌。
目前，法国在与西班牙的边境部署了陆军，英国则对直布罗陀实施海上封锁，两国正在暗中进行着激烈的谈判。
“我推测，两国如此大规模地行动，很可能已经达成了默契。”
大规模派兵并非易事。
在英法两国对西班牙形成包围之势，并且局势紧张的当下，大规模派兵？这简直是自杀行为。
但他们却像约好了一样，同时大规模派兵，原因很明确。
“英法已经达成协议了。”
有人促成了这个共识。
杜鲁门的推断瞬间让会议室像被点燃一样沸腾起来。
英法达成协议，无论是官方还是非官方，都还没有发布消息。
这里的大型银行不知道的话，其他人肯定也不知道。
但从他们的行动模式来看，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是重要情报。”
“英法居然能达成协议？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有几百年的恩怨啊。”
“但很明显，英法关系确实发生了变化。”
“该死，得赶紧通知本国。”
大型银行的代表们坐立不安，迫不及待地想尽快给本国银行行长发电报。
“哐！”
就在这时，詹姆斯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喊道，仿佛这里所有人都必须立刻知道这个重大消息。
“出什么事了？”
“两江总督调兵了！”
一阵骚乱在会议室蔓延开来。
无畏舰舰队即将抵达，而两江总督府的军队此时调动，谁也不知道谁会先到达。
难道一开始就是敌人？
但詹姆斯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贝德罗先生在两江总督和李鸿章的强烈要求下，最终妥协了。他答应提供无限额货币互换合约！”
“等等，那岂不是……”
“是的，虽然打着镇压义和拳的旗号，但看样子显然是为了洗劫大清银行而出兵。”
詹姆斯的瞳孔剧烈颤抖。
“总督们对盛宣怀背后插刀了。”
“轰”的一声，会议室里的代表们都站了起来。
他们的瞳孔剧烈颤抖，虽然知道总督们会纠结，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为了洗劫本国银行而出兵。
他们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局势彻底乱套了。
杜鲁门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内斗内行，外战外行，这帮权贵的内部纷争总是那么有趣。
与此同时，强大竞争对手的出现，让参会银行代表们的脸上都没了血色。
混乱的序幕正式拉开。
＞＞＞沪上风云之大清银行风云
上海与江苏省交界处，暮色沉沉，气氛凝重。
大清银行的官员们翘首以盼，满脸焦急。
终于，远处尘土飞扬，两江总督的绿营军队浩浩荡荡而来。
“大人！我们日夜期盼，就知道您定会前来护佑我们！”大清银行的官员们蜂拥上前，声音中满是如释重负的欣喜，他们本以为，救星已然降临。
此前，两江总督发来的电报言犹在耳，告知会派兵前来，还特意叮嘱他们开门迎接，以最高规格相待。
官员们相视一笑，心中笃定，这下可算能在洋人的觊觎下寻得一丝安宁，能保住大清银行的财富了。
然而，他们丝毫没有察觉，绿营军队周身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整齐的队列，看似庄严，实则暗藏玄机。
“大人……”绿营军队的将领神色冷峻，微微颔首，身后，手持鸟铳的士兵们以四列纵队严阵以待，气势恢宏，粗略估算，兵力足有数千之众。
他们面容冷峻，眼神交汇间，似是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默契。
“你们是大清银行的官员？”将领开口，声音平淡，却无端让人心中一紧。
“正是，大人。我们乃大清银行官员，幸得大人驰援！”官员们满脸堆笑，恭敬回应。
“那么，驻守此地的，就只有你们？”将领的问题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是，是的。的确如此。”官员们心头涌起一丝不安，直觉告诉他们，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绿营将领神色如常，可他们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绿营将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样啊，只有你们。看来我找对地方了。”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大手一挥，四列纵队的士兵们竟依次整齐地如阶梯般列队。
紧接着，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大清银行的官员们。
官员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等等，这一定是误会！”有人颤抖着喊道。
“误会？什么误会？”将领似笑非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啊，这简直荒谬！本应保护大清银行的绿营军队，怎能将枪口对准我们！”官员们又惊又怒，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别这么紧张，把枪口放下便是。”将领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耳朵，可士兵们的枪口却纹丝未动。
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的官员们涨红了脸，愤怒地咆哮，“这，这简直是背叛！两江总督竟背叛了我们！”他们再也顾不上往日的恭敬，破口大骂，“你们可知，你们的俸禄都是我们银行所发！马上让绿营军队保护大清银行！我们可是有朝廷股份，受皇室庇佑的银行！”
“哼，皇室离这儿远着呢。我们的鸟铳射程虽只有十步，可到北京又得有多远？”将领毫不畏惧，反唇相讥。
“你，你这是在公然造反！”官员们气得浑身发抖。
“呼……”将领长叹一声，再度挥手，火枪手们有条不紊地给鸟铳装填火药。
虽说绿营军队装备陈旧，可这些布满蜘蛛网的鸟铳，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官员们，却绰绰有余。
“最后，你们还有什么遗言，不妨说来听听。”将领冷漠地看着他们。
“你们定会被诛九族！”官员们绝望地嘶吼。
“好啊，那你们就先走一步吧。”将领大手一挥，冷酷下令，“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瞬间，枪口喷吐着火舌，官员们的身躯在枪林弹雨中血肉横飞，重重地倒在杂草丛中。
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哼。”将领冷哼一声，“走吧，金银财宝还在等着我们。”说罢，绿营军队向着上海城进发，在黑暗中，他们踩着尸体，一步步向外滩逼近。
＞＞＞ 风云变幻之两江总督府
两江总督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两江总督刘坤一眉头紧锁，看着下属们义愤填膺的抗议，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又何尝愿意为了洋人派兵，可形势比人强，他实在是别无选择。
“假设洋人率领舰队攻打上海，若是上海银行的财富被外国银行洗劫一空，我们该如何是好？”刘坤一目光深沉，缓缓开口，“我们必须从政治的力量对比来考量此事。”
“各位的担忧，我感同身受，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攻击大清银行，我们要付出巨大代价，这我心里清楚。”刘坤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那么……”有下属忍不住出声。
“但是！”刘坤一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哐”的一声，震得众人心中一颤，“只要货币互换这份合约的消息泄露出去，人人都知道其中有利可图，总督们定会被贪欲蒙蔽双眼，想着‘我也要分一杯羹’。连我都心动不已，其他总督又怎能例外？”
据大清银行通过中国支付银行分析得出，签订的货币互换合约竟有几万份之多，这份报告早已呈递给了总督府。
可想而知，必定有总督在暗中觊觎。
为了相互制衡，总督们势必会陷入军备竞赛的漩涡，难以自拔。
“袁世凯，那个家伙肯定会抵挡不住诱惑。他担任总督的山东省青岛，还有德国军队驻扎！”刘坤一神色凝重，忧心忡忡，“若是英国和法国在上海闹得不可开交，驻守青岛的德国军队必定会提高警惕，这对袁世凯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是他们联手呢？”刘坤一继续说道，“袁世凯的新军瞬间就能成为强军，至少能碾压其他地区总督的绿营军队。”
不行，绝不能让袁世凯得逞。
要想阻止他，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
哪怕心中万般不愿，却也只能如此。
若不抢占先机增强军备，在这场残酷的竞争中，必将被无情淘汰。
“广东省的李鸿章，两广总督向我提出了建议。”刘坤一手中紧握着无限额货币互换合约，“此刻，派出的绿营军队想必已经抵达上海了。”
这“囚徒困境”，如同一头恶魔，在总督们的竞争关系中点燃了战火，且火势愈演愈烈，难以遏制。
＞＞＞ 大清银行的绝望
大清银行内，一片死寂。
盛宣怀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正忧心忡忡地沉思着。这时，秘书匆匆跑了进来。
“会长。”秘书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怎么了？”盛宣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们向朝廷的求救有回应了。”秘书的话，让盛宣怀心中一喜。
“哦！怎么说？我们要是倒闭了，朝廷也相当于大厦将倾，他们肯定会竭力答应我们的求救！”盛宣怀激动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希望。
“这个……”秘书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随后，从秘书口中说出的答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盛宣怀的心头。
“答复是……既然赚了那么多钱，就别太贪心，先把税交齐……”
对现代金融的无知，终究还是引发了这场灭顶之灾，将大清银行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