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国白宫，深夜
财政部长莱曼·盖奇与威廉·麦金利总统坐在总统办公室的接待桌前，一份份翻阅着文件。
这些文件是通过杜鲁门先生转交给他们的。
“boSS……”
银本位制国际货币，这又是杜鲁门先生创造出的如同怪物般的事物。
麦金利总统瞬间感到脊背发凉，他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盖奇部长，你怎么看？你觉得这个银本位制能成功吗？”
麦金利总统望向坐在对面的盖奇部长。盖奇部长缓缓点了点头。
“我想它会成功的。”
“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很充分。这本质上与采用金本位制的美国模式类似，甚至与美元不同，它是在白银总量范围内发行的货币，所以更加安全。虽然白银价格是个问题……”
盖奇部长耸了耸肩。
“但 boSS 垄断白银后能够固定白银价格，所以无需担忧。而且据说他们还会收购银矿。”
“哈，看来会成功啊。”
麦金利总统叹了口气。
他的连任几乎已成定局，无论是总统选举还是连任选举，麦金利始终奉行亲企业路线，但他也并非头脑简单之人。
他充分认识到杜鲁门先生的危险性。
“一个能左右国家命运的人，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总统？如果去世，副总统可以继任。
但杜鲁门先生有替代者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里说的不是他的继承人，而是指能替代他能力的人不存在。
“再出色的人，如果无法维持下去，也只会走向崩溃。”
人的寿命太过短暂。
麦金利总统喃喃自语，盖奇部长立刻追问。
“你是说杜鲁门先生吗？”
“啊，我不小心说出口了吗？是的，就是他。”
麦金利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太多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中了。”
如果他是不死之身，那另当别论。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样一个连三权分立都没有，类似独裁体制的坚固框架下，杜鲁门先生绝对地占据主导地位。
这本身并无大碍，作为企业，理应拥有一定的运营自由，这并不否定基本的自由权利。
但如此深入地参与国家的存续，显然是不妥的。
即便一直奉行亲托拉斯路线的麦金利，也渐渐感受到了危机。
美国的托拉斯势力过于强大，而杜鲁门先生就站在这尖端位置。
必须得想个对策。
“倭国几乎沦为杜鲁门先生的垄断企业了。”
“话虽如此，但与 Jp 摩根系的资本力量相比，还不到一半。”
这也太疯狂了。
“……这 Jp 摩根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一个怪物的？”
90 亿美元，即便吞下倭国列岛四分之一的资产，都不及摩根系资本的一半。
要知道，摩根系资本高达 400 亿美元。
但杜鲁门先生可不止染指倭国列岛。
“部长，杜鲁门一方掌控了清朝白银的 30%，你怎么看？”
“这可非同小可。”
清朝的白银数量超乎想象。
据推测，清朝大致拥有与英国本土相当的经济实力。
虽然如今的清朝已部分陷入总督们的军阀统治，经济实力有所下降，但凭借其大陆规模，依旧具有压倒性优势。
而这可是清朝白银的 30%。
“大概相当于 400 亿美元。”
“Shit。”
“如果清朝真的挖出 50 亿两白银，那总量 1 万亿美元的 30%，就是 3000 亿美元。
当然，50 亿两白银被挖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麦金利倒吸一口凉气，这规模太疯狂了。
美国经济总量预估为 2000 亿美元，而他的财富可能达到 3000 亿美元？哪怕可能性不到 0.001%，也让人心里发毛。
更何况这还不是货币，而是实物。
“你不必如此担忧。”
盖奇部长试图安抚总统。
“如果真有 1 万亿美元价值的白银涌入市场，白银市场会立刻崩溃，其价值瞬间会跌至百分之一以下。”
“但有 boSS 存在啊。”
如果 boSS 成功了，万一真的挖出 50 亿两白银，一个人就能掌控 3000 亿美元。
在遥远的未来，如果还能通过货币乘数放大财富，那财富规模将膨胀四五倍。
个人资产甚至可能超过美国一年的生产总值。
“……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讨论吧。你先出去吧。”
“好的。”
“砰”的一声，盖奇部长关上门。
“嗖”的一下，麦金利的目光投向下方的抽屉。
在古色古香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份文件夹。
“嘎吱”，麦金利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看到了文件夹的标题。
《谢尔曼反垄断法修正案》
反垄断法之牌。
白宫表面上对企业笑脸相迎，暗地里却已开始为向企业挥舞反垄断大棒做准备。
这是少数共和党参议员正在讨论的，更为强力的反垄断法修正案。
“……”
但直接拆分杜鲁门先生的势力风险太大。
总得拿出个样板……麦金利思索着。
不到一秒，他就想到了最适合作为目标的企业。
“这么说来，最近标准石油几乎要和德克萨斯州开战了。”
美国最大的非上市公司——标准石油。
麦金利在心里确定了反垄断法的首个打击对象。
＞＞＞ “吱呀，吱呀。”
“麦金利总统很快就会连任，短期内我们都无法接近他。”
“咔嚓。”
“没关系，坚定信念。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是，我明白。”
昏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下，一男一女表情严肃地站着。
男人手中转动着从女人那里接过的左轮手枪，拇指轻轻擦拭着子弹后部冰冷的金属表面。
“放任资本主义者和主义者的政府继续下去，局面将无法控制。美国的主义者已经与资本主义者勾结，显露出吞并太平洋的野心。”
“自由……”
“没错，我们追求自由。否则，美国民众将在资本构成的权力与独裁下痛苦地生活。”
女人激动地靠近男人。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自由……必须扞卫。”
“对，中央政府的垮台是打破主义者和资本主义者卡特尔的唯一办法。中央政府消失后，所有人都能在平等的社会中生活。”
贫富差距将通过打破他们的卡特尔得以解决，财富将重新分配。
无政府主义者们沉醉于对无政府状态的幻想之中。
“所以，开枪吧。”
女人表情坚定，目光炽热地看着男人。
男人的眼神愈发坚毅。
“麦金利总统就是我们的目标。”
“我知道。”
“等他连任成功后，我们商定暗杀的具体日期。”
利昂·乔尔戈斯，在原本的历史中暗杀总统的无政府主义者。
“一定会成功的，我们必将争取到自由。”
无政府主义的恐怖分子们也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 “你现在要回纽约了吗？”
倭国东京，三菱银行总部。
塞缪尔·萨克斯一脸疲惫地问杜鲁门。
杜鲁门点了点头。
“是的，我本打算考察完倭国的情况就回去。我听说史密森学会因地质调查和勘探进入倭国了。”
“史密森学会？”
“对，我得委托他们建造特殊金库，想向他们咨询一些事情，还打算给他们投入不少投资资金呢。”
史密森科学协会，矿山和地质调查、测量这类工作，交给史密森学会是最靠谱的。只要投入大量投资资金，他们肯定会欣喜若狂地赶来。科学家们总是很缺钱。
“运山金矿的可开采性也是史密森学会勘探的。”
“史密森学会，那不是国家机构吗？”
“没错。它一方面靠美国政府预算运转，同时联邦最高法院院长担任其董事会主席，是个政府机构。
实际上，在地质调查、测量和科学技术方面，史密森学会很出色。”
“岂止出色，他们可是美国顶尖的科学家团体之一。不过，为什么要建特殊金库……啊。”
“对，萨克斯先生你不是也签署了 boSS 的相关文件吗。”
其实在来见萨克斯之前，杜鲁门和正在勘探岩美金矿的史密森学会的测量员和科学家们聊了聊。
“……要在太平洋岛屿上建金库？”
嗯，他们的反应不太好，但加油干吧，伙计们，你们能行的。
只要给足够多的美元，总会有办法。
“建几百几千个不太现实。”
“嗯，数量你们看着办就行。只要在不会沉没的岛上建几个大一点的金库就行。”
“金库？”
“存放白银财富的特殊金库，在外面加上钢筋，再疯狂浇灌混凝土，这样要破坏它起码得花一个月时间吧。”
这么大的金库，太重了也搬不走。
史密森学会的科学家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杜鲁门微笑着说：
“关键是要在物理层面上保证一个月内无法取出白银。”
反正物理层面上能保证一个月以上就行，只要能从物理上阻止银行挤兑。
“啊，对了。”
萨克斯看着杜鲁门，伸出食指。
“话说回来，杜鲁门，boSS 内部规定第一条里写的那句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第一条——boSS 作为独立的金融机构，不参与国际政治事务。
插入这一条款，boSS 就能在各国列强之间最大程度地避免被随意操控，从而确立自身作为防御机制的地位。
……表面上是这样。
“这是为了名正言顺。名正言顺很重要。行政部门或立法部门的政治问题一旦介入金融，通常没什么好结果。中央银行不能被他们左右。”
此外，杜鲁门还在条款里写明，boSS 的会员机构不会因政治问题被驱逐。
这相当于宣布 boSS 将作为中立的独立机构存在。
无论战争爆发、屠杀发生，国家变成社会主义、公产主义，还是纳粹上台，世界大战爆发，boSS 都将保持中立。
只有处于不被国际政治左右的稳固地位，才能维持金融机构的独立性，不至于沦为傀儡机构。
“常任理事的权力也很简单。”
“实际上，深入了解的话会发现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常任理事只拥有否决权。”
常任理事与其他机构不同，拥有否决权，但也仅此而已。
投票权所有机构都是平等的。常任理事的数量并不重要。
“挺狡猾的啊。我看你连中国结算银行也插手了，中国结算银行的董事会不是占有近 30%的白银吗？”
“如果没有这样的条件，大家肯定会觉得这是真正的垄断，就没人愿意参与了。”
这是假话。
占有清朝白银 30%、boSS 白银 40%以上的中国结算银行，作为实物白银的巨头占据主导地位。
实际上，中国结算银行牢牢掌控着白银储备量，而且如果杜鲁门退出，boSS 必然会崩溃。
换句话说，其他银行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这手段真厉害。不过条件确实很优厚。”
“与其说优厚，不如说把大家都绑在一起更好，这样具有可预测性，便于掌控。”
目前还是多极体制。
常任理事的否决权比数量更重要，所以即使有多个常任理事机构，否决权也只是从一个变成多个，没什么实质区别。
——杜鲁门没有恶意。
杜鲁门以此为卖点，争取到了国际间的合作。
“实际上，美国占据越多常任理事席位，拥有否决权的机构数量就越少。”
看起来手段很多，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条件优厚得过分了。
“那么，被选为常任理事的机构有哪些呢？”
“中国结算银行、倭国结算银行、Jp 摩根、德意志银行、英格兰银行。”
德国一家，英国一家，其余都是美国的。
“哈哈，真会算计。如果出现对英法协约有利的条件，德国方面就会行使否决权；如果对三国同盟有利，英国方面就会否决。”
美国保持中立，英国和德国各有一个否决权。
实际上这里就像个竞技场，但杜鲁门认为这就是一个“稳健”运行的国际机构该有的样子。
……当然不可能。
“萨克斯先生。”
“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叫我萨克斯就行。”
“萨克斯，你听说过本土的情况吗？”
“嗯，我最近回去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华尔街因为你的那些传奇故事，热闹得很。”
“这样啊。”
“啊，对了，标准石油和德克萨斯州几乎要开战了，关于垄断的讨论很多。”
听到萨克斯的话，杜鲁门突然想起阿奇博尔德副会长说过本土情况不太乐观。
杜鲁门当时以为只是每年例行的场面话，但连萨克斯都提到了，看来现在情况不太一样。
杜鲁门的表情微微一紧。
“美国政府没什么特别表态吗？”
“没有，麦金利总统现在忙着准备连任，估计也无暇顾及。”
“闹得这么凶，反而这么安静……”
越是安静，越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意味着美国联邦政府肯定在释放某种信号。
在原本的历史中，标准石油最终也确实被拆分，所以很难说。
杜鲁门表情严肃地说：
“看来美国政府也准备拿出反垄断大棒了，我是说反垄断法。”
“哈哈，你还挺操心。麦金利总统的竞选纲领可是亲托拉斯路线，他怎么会拿出反垄断法呢。”
“他会的。”
“就算我不了解情况，但为了拆分其他托拉斯，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听杜鲁门这么说，萨克斯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是这样……”
“他们肯定想制衡。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方法，但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杜鲁门，如果你的预料成真，对手可是白宫，你打算怎么办？”
杜鲁门没指望他能帮上忙，但看样子国内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杜鲁门露出一丝冷笑。
“看来他们一直觉得我好欺负。如果他们想砍我的脚跟，那我得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能有多狠。”
而且，反垄断法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议案。
要等麦金利连任就职之后，如果他真的提出该法案，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目前时间还比较充裕。”
既然杜鲁门先察觉到了，那时间还算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