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芝兰毫无心理准备,没想到霍厌送来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孙子”。
他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混合着其它血液组织。
加上孟晚溪那暗红色的血衣,詹芝兰看了一眼就吓破了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傅谨修却是猛地冲过来,从地上小心翼翼捧起那个密封塑料袋。
七周多的胚胎初具人形,体节分化,已经有头颅及四肢,大小如同一颗豆子。
胚胎的一只手和脚断开,和血液混合在一起。
那画面看着十分惊恐,可傅谨修却不觉得害怕。
他的双手颤抖着将塑料袋捧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似喜似悲。
他和孟晚溪有孩子了!
可是孩子还没有出生看过一眼爸爸妈妈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秦长风也没想到从机场回家休息了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等他赶到时,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傅谨修。
傅谨修低垂着头咬着牙,眼泪一颗颗落在密封袋上,顺着光滑的表面砸在他的膝盖边,晕染出一朵朵泪花。
秦长风走到傅谨修身边,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感觉到他的存在,傅谨修抬起头来,捧着密封袋对他笑得毛骨悚然:“长风你看,我和溪溪有孩子了。”
“老板……”秦长风语音涩然,他担心看着傅谨修,怕他旧病复发。
傅谨修笑了一瞬,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悲凉,“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她当时一定很开心,想要跟我分享这个喜悦吧,在她最开心的时候却听到许清苒怀孕的消息。”
“是我害了她,也害了我们的孩子,我这样的人怎配当一个父亲?”
傅谨修狠狠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响起,詹芝兰忙过来劝道:“你有什么错?都是孟晚溪自私自利,她怀了孕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是知道怀孕还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吗?弄成今天的结局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引来了傅谨修的注意。
傅谨修用孟晚溪的血衣将胚胎包裹住,就好似他还在妈妈的身体里。
“长风,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秦长风一阵酸涩,“是,老板。”
傅谨修缓缓起身朝着詹芝兰走过来,哪怕这是自己的儿子,詹芝兰也紧张不已。
他浑身湿淋淋的,每走一步就会在地板上印出一个脚印,像是水鬼上了岸。
詹芝兰连连后退,“修儿……”
傅谨修声音低沉而沙哑,“妈,溪溪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从小我们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拿来给我和妹妹,她在剧组跑龙套第一笔酬金也给你买了一件羊绒大衣。”
“你说想住大房子,她成名后给你买下这幢别墅,我记得那时候你也是很开心的,为什么后来就变了?”
傅谨修步步逼近,身上的寒气令人心惊。
詹芝兰妄图狡辩:“妈就是想她早点给你生个儿子嘛,谁知道她当场就掀了桌子,让我下不来台。”
傅谨修只觉得可笑。
“就因为你的面子,你一次又一次逼我做试管,逼我离婚,甚至在直播里故意讽刺她,这些我都忍了,可是妈……”
傅谨修的手搭上詹芝兰肩膀的那一刻,詹芝兰就像见了鬼,吓得全身发抖,脸色也变了。
傅谨修双眼猩红,一点点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他咬牙切齿道:“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爱的人,你为什么要将她推到水里?为什么?”
詹芝兰吃痛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那不是怕她伤害清苒吗?清苒毕竟还怀着你的孩子,我一时情急才,才将她推下水的,她的水性好,以前寒冬腊月拍戏都没问题,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傅谨修冷冷勾唇一笑:“可是你却伤害了我和溪溪的孩子,妈,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谨修,我不是故意的,就算妈不喜欢她,但妈不会害我的亲孙子,我……”
“妈,做错了事是要受惩罚的,你,傅艳秋,还有许清苒,对了……”
傅谨修歪着头看着她,“告诉我,你把许清苒那个贱人藏到哪去了?”
詹芝兰觉得傅谨修就像非洲大草原上饿了许多天的狮子,他的眼里满是令人生畏的杀意。
“我,我不知道,她刚刚就跑了。”
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那么重,那么痛。
傅谨修松开手,就在詹芝兰以为他放过她时,傅谨修缓缓开口:“既然你很喜欢许清苒这个媳妇,那就搬去和她住吧。”
詹芝兰后背一片发凉,“你说什么?”
“长风,将这套房子低价挂出去卖了。”
一听这话,詹芝兰脸上丑态毕露,“傅谨修,你敢!”
“妈,你似乎忘记了,这套房子是我和溪溪领证以后她出资买的,属于我们的婚内财产,名字也是我的名,我有权力买卖。”
孟晚溪留了一手,虽然她对傅谨修的家人大方,倒也没蠢到将户头落到詹芝兰的头上。
“我是你妈!你把房子卖了让我住到哪?”
“那是你的自由,你不是认许清苒这个儿媳妇吗?以后就让她来赡养你,我会冻结你和傅艳秋名下所有资产。”
詹芝兰气得狠狠扇了傅谨修一巴掌,“你这个逆子,早知如此,我就该将你掐死,让你跟着你那死鬼老爸一起死!”
傅谨修也并不还手,他满脸笑意,“妈,我不仅会冻结你的财产,除了你的身份证件,别墅里的所有东西你都休想带走。”
“不孝子,你是我儿子,你对我有赡养义务!”
“妈,你别忘了赡养义务得六十周岁以后,你还年轻着呢,如果你对此有任何异议,欢迎你去法院告我。”
傅谨修从秦长风手里接过血衣和密封袋,小心翼翼将那血糊糊的一团放入自己的怀里。
好似那不是一个流产的胚胎,而是鲜活的婴儿,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可他吐出的话却是森冷无比:“长风,陪我妈拿完证件就请她离开我的家。”
詹芝兰被赶出家门时,站在电闪雷鸣的庭院恶狠狠诅咒道:“傅谨修,你这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傅谨修淡漠看着她,“妈,我只是成全你的心意而已,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呢?”
他的唇勾起一抹灿烂之极的笑容:“没有了溪溪,你以为我害怕死吗?妈,我在地狱等你和妹妹。”
说完,傅谨修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血团,声音温柔和蔼:“宝宝,爸爸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