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上官有容不由得有些担心。
“龙魂本源之力之强,绝非寻常魔帝可比,他能将其炼化吗?”
虽然让李令歌炼化龙珠的想法是她提出的,可是看到李令歌如今的模样,她心中反而有些担忧了。
如果李令歌出了什么意外,谁来给她炼制仙品丹药。
子书禾的眼中虽然也有浓浓的担忧,但是她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
她的余光瞥了上官有容一眼,心中反而更担心另外一件事。
“此间事了,圣女要跟我回上界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上官有容流落至此。
但只要将上官有容的残魂带回,凭借天阵宗的力量,帮助其恢复肉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岂料上官有容直接摇头拒绝。
“我的事情还请仙子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天阵宗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凝重,语气之中透着肃杀之意。
“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会亲自回去。”
若是她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宗门估计不会帮她重塑肉身反而会想办法让她魂飞魄散。
因为,宗门之中有人不想让她回去。
有些账,她需要自己去了结。
闻言,子书禾也不再多问,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能猜出一二。
当年上官有容成为天阵宗的圣女,自然有很多人嫉妒。
而上官有容身死之后的受益者,最有可能也是事情的主导者。
比如,在上官有容死后,她的师妹立即成了天阵宗新任圣女。
另一边。
李令歌咬紧牙关,混沌道体全力运转,体内混沌之气化作万千丝线,将魔龙虚影层层缠绕。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身体不住颤抖,却始终保持着结印的姿势。
魔龙虚影疯狂挣扎,每一次冲击都让李令歌的识海剧烈震荡。
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皮肤下的龙鳞纹路愈发清晰,仿佛随时可能将他同化为魔龙。
他强忍着剧痛,将混沌之气催动到极致。
识海中,混沌之气化作一尊巨鼎,将魔龙虚影镇压其中。
魔龙发出不甘的嘶吼,龙尾横扫,将巨鼎震得嗡嗡作响。
轰!
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李令歌的识海几乎要崩溃。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识海。
那些斑驳的画面里,有魔龙盘踞在血色祭坛接受万千魔族朝拜的场景,有它用龙爪在玄武岩上刻下《九渊噬魂诀》功法的瞬间,还有它被三十六道天雷贯穿龙脊时发出的诅咒。
“这些是……魔龙的记忆?”
李令歌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这是炼化龙珠的关键时刻。
他瞳孔中映出流转的符文,那些刻在魔龙骨血里的功法竟自动重组。
他的混沌道体突然迸发七色霞光,原本漆黑的龙鳞纹路开始浮现金色道纹,皮肤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太古篆文。
魔龙虚影不甘地怒吼道。
“本座屠尽三十三重天,才从鸿蒙殿抢来半部残卷,没想到竟然便宜了你小子!”
下一刻,李令歌识海中浮现出一座由龙骨搭建的祭坛虚影,祭坛中央悬浮着半块刻有魔族图腾的青铜残片。
李令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清晰感受到那残片传来的召唤。
就在方才融合的记忆里,他看到了魔龙陨落前用最后的力量,将半块青铜残片封印在魔族圣地的画面。
轰!
混沌之气突然暴走,李令歌的脊柱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他背后浮现出九轮旋转的黑洞虚影,每个黑洞中都映照着不同的魔族图腾。
《九渊噬魂诀》的要诀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经脉,在混沌道体的催化下,原本需要吞噬万千生灵才能修炼的魔功,此刻正被转化为最纯粹的天地道则。
那些血色符文在霞光中褪去戾气,化作流淌着星辉的金色道纹。
李令歌额间浮现出一道竖瞳状的道印,那是混沌道体完全觉醒的征兆。
当最后一丝龙魂被转化,李令歌突然听到记忆碎片里传来魔龙的低语。
“去圣地……”
李令歌猛然抬头,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血色龙纹——这正是通往魔族圣地的钥匙。
随着记忆碎片的融合,魔龙虚影的抵抗逐渐减弱。
下一刻,巨鼎轰然落下,将魔龙虚影彻底镇压。
龙魂化作精纯的精神力,融入李令歌的识海。
“轰!”
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李令歌的精神力在这一刻突破了桎梏。
他的双眼睁开,眸中似有星河倒转,混沌初开。
邪神的精神力加上龙珠的力量,此刻他的肉身修为只不过是仙君九重,但精神力已经突破到仙帝级别。
子书禾走上前,抬起玉指点在了李令歌的额头。
让她人神识进入识海探查,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若是对方稍有歹意,便有可能对神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是两人自从经历过阴阳相济之后,彼此早已经多了一种莫名情愫。
李令歌并没有抵抗,任由子书禾检查。
半晌,子书禾收回了玉指。
“神魂并没有被魔化,也没有留下隐患,你现在神魂的力量丝毫不弱于我。”
“多谢禾……仙子。”
“你——”
子书禾听到禾儿两个字,脑海之中立即浮现一些不想再回忆起的画面。
她红着脸有些心虚地瞥了上官有容一眼,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上官有容看着有些异样的两人,好奇地问道。
“她怎么了?”
李令歌眼眸微垂。
“或许是刚刚解毒,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吧。”
闻言,上官有容走上前,试探性地问道。
“她是如何服用的涅盘丹?”
身为服药的亲身体验者,她可是十分清楚李令歌炼制丹药的方法,以及服药的方式。
她实在难以想象,在上界被人冠以冰山仙子的子书禾,跪在李令歌根前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她可是注意到子书禾服用涅盘丹之后,连道袍都换了。
李令歌上下打量了上官有容一眼。
“你应该最清楚吧。”
闻言,上官有容紧抿薄唇,没有再继续追问。
李令歌将龙尸收入空间手环之中,返回了药圃。
此时,李家众人已经将药圃中的所有药材都采干净了。
就在李令歌准备带他们离开此地之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都说狡兔三窟,你说能不能在此刻和李家布置一座传送阵,若是有什么变故,还可以退守此地。”
此处秘境处于界海深处,除了蛟龙一族,其他海族大多不知道这里隐藏着什么。
“当然可以。”紧接着,上官有容话锋一转,“只不过我需要你的精神力助我布阵。”
“好,我要怎么做?”
李令歌的话音刚落,上官有容便已经在两人脚下凝聚出了一座阴阳鱼状的光阵。
那阵法一成形,李令歌便不由得后背一紧,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阴阳双鱼在阵中缓缓旋转,黑白二色交织,宛如昼夜交替,生死轮回。
阵纹繁复玄奥,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微光,隐隐与天地共鸣。
上官有容站在阵眼之中,衣裙无风自动。
她双手结印,指尖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这是斗转星移阵,可以将你的力量转移到我的身上,稍后我会借你精神力一用。”
李令歌低头看向脚下旋转的阵法,眉头微微一挑。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种不自在感究竟来自于何处,居然能强行借他的力量,这阵法还真是有些可怕。
“好。”
嗡——
下一刻,斗转星移阵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星河倾泻,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
阵中的阴阳双鱼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黑白二色交织成一片混沌,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景象。
阵纹上的光芒愈发耀眼,宛如星辰坠落,照亮了整个药圃。
李令歌只觉得自己的识海仿佛决堤一般,精神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顺着阵法的纹路流向上官有容。
他的意识微微恍惚,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四周是无尽的星辰与流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被阵法牵引,化作一股股纯粹的能量,涌入到了上官有容的体内。
上官有容周身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她的气息随着精神力的注入而节节攀升。
与此同时,她的指尖灵光更盛,阵法中的阴阳双鱼旋转得愈发迅猛,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卷入其中。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周身汇聚,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凝!”
她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力。
下一刻,她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化作无数道璀璨的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座巨大的传送阵。
那阵法庞大无比,几乎笼罩整个药圃。
传送阵的中心,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光柱周围,无数细小的符文环绕飞舞,宛如星辰环绕日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阵法的边缘,空间开始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露出了漆黑的虚空。
李令歌站在一旁,感受到那股磅礴的精神力波动,心中震撼不已。
他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传送阵,仿佛天地之力都被这座传送阵所引动。
“这就是真正的阵法之道吗?”
只可惜,他不懂阵法,简直浪费了自己的精神力。
上官有容没有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阵法之上。
她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不断变换法诀。
虽然她可以借助李令歌的精神力,但是想要凝聚如此庞大的阵法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嗡!
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传送阵终于彻底成形。
阵法的光芒骤然一敛,所有的能量仿佛在一瞬间凝聚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李家祖地之中也凝聚出了一座相同的阵法。
哪怕是李令歌不懂阵法之道,也能感应到两座阵法之间的联系。
上官有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双手。
“成了,此阵可同时将李家所有人传送过来。”
传送阵能够传送的人数以及传送的距离,决定了传送阵的等级。
她借助李令歌的精神力所布置的这座传送阵,足以称得上仙级。
望着那两座巨大的传送阵,李令歌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传送阵好啊!”
当初家族之中若是有这座传送阵,也不会被林天帝逼到那般境地而束手无策。
不愧是老祖,对于家族的思虑远在他之上。
……
月影宗。
暮色如墨,铜雀衔枝宫灯在雕花窗棂外轻轻摇晃,将半透的素纱幔帐映出层层叠叠的水波纹。
子书禾望着自己蜷缩的脚趾在烛火下泛着珠贝般的光晕,玉髓镯子磕在沉香木榻沿,发出细碎的清响。
窗外忽有冷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
她裹着月白中衣的肩头微微一颤,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紫檀木龙门架。
那件鸦青色道袍像是被疾风揉碎的云,那上边的每一道褶皱所对应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啪!
青瓷香炉里积的香灰突然塌陷,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
丝履不知何时踢到了屏风底下,足尖点在满地零落的海棠花瓣上,沾了胭脂色的夜露。
指尖触到道袍的刹那,带着松烟气息的潮意便攀上指节,这布料薄得能透出掌纹,却浸着某种令她指尖发麻的温热。
“这是……”
尾音消散在陡然急促的呼吸里,子书禾倏然攥紧布料。
那人湿透的胸膛忽然在眼前晃动,此刻指腹下的黏腻自然不可能是雨水。
子书禾将道袍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铜镜忽然映出她绯红的耳尖。
“难道,真的是我主动扭了吗?”
子书禾颤抖着将道袍浸入鎏金缠枝面盆,看着那一片印记消失在清水之中,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大抵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