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川推开卧室门时,乔汐正坐在窗边的矮几前整理画稿。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翻动画稿的动作轻轻颤动。
\"乔汐。\"
季宴川站在门口,声音低沉。
乔汐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她将一张设计稿小心地放入文件夹,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抚平不存在的褶皱。
季宴川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乔汐的手腕,强迫她抬起头来。
她的下巴被他捏在指间,却依然垂着眼帘,不肯与他对视。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物品?\"
季宴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可以随便让给别人?\"
乔汐的皮肤在他指腹下泛白,却没有一丝反抗。
这种顺从比任何挣扎都更让季宴川心慌。
他熟悉乔汐的每一个表情——愤怒的、委屈的、隐忍的,却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和姜小姐两情相悦。\"乔汐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只是成人之美。\"
乔汐冷漠的态度,就像是以前古代的女子对待丈夫纳妾一样,表现的好像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几乎没有情绪的平静,再一次激怒了季宴川。
季宴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在看到她蹙眉时猛地松开。
“季太太可真是大方,自己的丈夫都可以随意的拱手让人。”
乔汐的下巴上已经留下淡淡的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所以今天姜小姐来,是以为我怂恿的你让她出国。\"乔汐揉了揉下巴,目光重新落到季宴川的身上,眼神探寻,\"你打算送姜小小出国?\"
季宴川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挡,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对。\"他简短地回答,\"国外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乔汐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整理画稿,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似乎她这么问,只是随便应付季宴川一样。
季宴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期待看到乔汐的高兴和改变,哪怕是虚伪的欣喜也好。
按照他了解的乔汐,如果知道姜小小被送到国外以后,肯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这是乔汐一直都期待的。
让她离开他们的生活。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声漫不经心的\"嗯\",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乔汐终于抬起头,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进她琥珀色的瞳孔里。
季宴川这才发现,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平静的疏离。
\"祝你一切顺利。\"
她说,嘴角甚至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季宴川的心脏。
他猛地抓住乔汐的肩膀,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荒芜。
\"乔汐!\"
他的声音近乎嘶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乔汐平静地看着他,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轻轻拨开季宴川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
\"季宴川。\"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窗外,一只蝴蝶落在玫瑰花瓣上,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脆弱的光芒。
季宴川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他正在失去什么。
不是乔汐的愤怒或怨恨,而是她所有的情绪,包括爱。
爱与不爱,男人其实是可以感受到的。
只不过季宴川不愿意把这个事情戳破,他不愿意承认乔汐不爱他了。
季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高医生的叮嘱在脑海中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涌的怒意强压下去,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缓步走近乔汐,伸出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乔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推开他。
季宴川能感觉到她单薄的后背绷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逃离的小兽。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木地板上,拉得很长。
季宴川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搁在乔汐的肩头。
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熟悉又陌生。
\"我今天回来得早。\"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自己,\"晚上让张妈准备点好吃的,我们一起吃个饭?\"
乔汐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透过镜面与身后的季宴川对视。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你定就好。\"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季宴川的指尖微微发紧,在乔汐腰侧的衣料上留下几道褶皱。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那就准备火锅吧,我记得你喜欢吃。\"
镜中,乔汐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诧异。
她确实爱吃火锅,但从未对季宴川提起过。
在这栋别墅生活的三年里,她从未吃过一次火锅。
因为季宴川讨厌那股辛辣的味道会沾染在窗帘和地毯上。
\"你安排就好。\"
乔汐最终只是淡淡地回应,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疑惑。
季宴川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能感觉到乔汐的心跳,平稳而疏离,与他急促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
\"我让张妈准备鸳鸯锅。\"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低沉,\"一半麻辣,一半菌汤,再准备你爱吃的毛肚和黄喉。\"
乔汐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这些确实都是她爱吃的,但季宴川怎么会知道?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睡裙下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从镜中看去,这画面温馨得近乎讽刺——丈夫从背后拥抱着妻子,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而妻子的眼中却只有一片荒芜。
\"好。\"
乔汐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