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生作为东道主,来得不早不晚,距离发船还有半个小时。
他还带来了很多人,基本都是公司副总和高管们,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介绍给众人说是他未婚妻。
这些对叶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负责甲板上的餐台,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酒具,留神瞥眸看着陆续登船的宾客。
南辰说查到的宾客名单中,没有陆凛深。
但以陆凛深和周贺生的交情,不在名单上也不稀奇。
叶然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撞见,容易影响她计划不说,还会让她露馅,可唐依依能来这种地方,那也就证明……
果然不出所料。
随着叶然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某道身影的一瞬,她呼吸发窒。
“不是让你秘书传话,说你不来了吗?”周贺生一步上前,熟络自然地拍了拍陆凛深的肩膀,“不过你最近怎么了?谁也不理的,后院又起火了?”
陆凛深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意气风发的西装革履,气蕴疏冷矜贵如常,但周贺生还是一眼看得出来,他状态并不好,甚至非常差。
“没什么,你忙吧。”陆凛深也没兴趣多谈论,迈步就往里面走。
周贺生还想说什么,但还要应对周围的人,也就没追。
陆凛深径直地一路上了甲板,找了个僻静些的单人沙发,落座,抽烟。
叶然早在他上来的一瞬,无处可躲,就藏在了转角处的屏风后,幸好天色已经沉了,不然这位置,很容易被发觉。
“凛深?”
一道熟悉的女声倏然闯入。
唐依依紧着身上的羊绒披肩,缓步走上楼梯,故作惊讶地看向陆凛深:“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听贺生说,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是没打算来,但是……”陆凛深咬着过滤嘴,意味不明的话音顿了顿。
叶然莫名的心脏绷紧,隐隐感觉不妙——
转瞬,隔着屏风,她朝着陆凛深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好像……陆凛深也正好目光看过来,虽有屏障阻拦,但并不密实的屏风,仿佛让彼此四目,相交冲撞。
叶然喉咙发干,紧张得窒息。
“周贺生太吵了。”陆凛深拉长的话音终于补充完整。
叶然高悬的一颗心也不敢放下。
唐依依走过来,坐在了屏风旁的沙发里,一身甜淡的花果香,瞬间让近在咫尺的叶然,神经炸起。
就是这个味道。
她昏迷时,绝对闻到了!
不是她多疑,凶手绝对就是唐依依。
“他也是最近太担心你了,凛深,你这段时间……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唐依依有些心疼的眉眼泛出忧愁,也隔着桌子欠身,拿走了陆凛深手中夹着的烟。
“别抽了,你最近身上的烟味,都浓了很多。”唐依依掐灭了烟,又按了一下桌上的铃,“我叫服务生拿些果汁香槟吧。”
这个铃,是融入了智能科技的。
只要客人一按,负责这个区域的侍应生胸牌就会发亮,也会震动提醒,就为了不错过对客人的服务。
这也就导致了,一瞬之间,叶然死命地捂住胸牌,却还是感觉嗡嗡的震动,尤为突兀。
唐依依也有些发觉,往四周扫了眼:“没见着服务生啊?怎么听见震动了?”
陆凛深长腿一叠:“你听错了。”
“是吗?”唐依依诧异。
刚巧这时,南辰也托着一盘香槟,疾步跑了过来。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吗?”他笑着就问。
唐依依不认识他,自然就道:“送些香槟和果汁,再调一杯艾菲尔。”
“好的,请稍等。”南辰对答如流,将托盘中的香槟一一放桌,再要走,却见陆凛深轻微侧颜,饶有兴趣的目光睨了过来。
“南公子怎么来当侍应生了?”
南辰眨了眨眼睛,实际上,他和陆凛深也没有正式碰过面,毕竟叶然结婚的时候,没有办婚礼,他只在这些年中,看过无数次叶然的陆凛深照片。
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心里也积压了不少火。
但还没到戳破的时候。
南辰勉强维持着那抹笑,“这位先生认识我?那很抱歉,我记不起来您了,再说我家里呢,破产了。”
假话张口就来,不带怕的。
陆凛深恍若信了一般的点点头,还和唐依依介绍:“这位南公子,是我太太的朋友,自小相识,关系很好的那种。”
唐依依不明所以,虽然心里嫉妒的如猫在抓挠,面上却还算得体:“哦这样啊,那就是陆太太的发小咯?想不到男女之间,还真有纯友谊啊。”
南辰看了眼唐依依,心道这女的,不仅会装,还不是个善茬。
“当然有了。”南辰从善如流,依旧笑着:“就像您和这位先生,明知道对方已婚有了太太,不也无所顾忌的,还和他这么独处吗?”
“额……”
唐依依没想到南辰会这么直接。
这话就差指着鼻子说她是小三了。
她被噎住的脸色都有些紧,南辰还笑得如沐春风。
“没别的事,二位慢用,其他的我稍后送上。”
陆凛深没理会走开的南辰,又抽出了一根烟,点燃的同时,他也低眸翻看起了手机。
“凛深,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说的话,也有点过了吧?”唐依依抒发不满。
陆凛深靠着沙发一扬眉,浑然没在意,反而道:“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给我一个解释。”
唐依依微怔,十分疑惑地拿出手机,看着陆凛深发来的邮件。
点开,内容让她悚然。
是庄可颜的抢救记录,还有一段监控录像。
唐依依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心里七上八下地不断打鼓,到底点开了那段录像,看着暗色的病房还有走廊……
她总算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是什么啊?好像是医院,庄可颜又是谁啊?你把这些发我做什么?”
陆凛深放开手机,双手随意的交叉着,冷凝的眸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你真的看不懂吗?还是非想要我把话说清楚,你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