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脸色一红,师父说怕她打到自己脚面上,她咋可能那么笨!
这两天在师父这里,张月充分体会到了学习的快乐。
每天都有背不完的医书药方,师父好像很着急把所有的东西都赶紧塞进她脑子里一样。
只要来人看病,都是师父吴侠之看一遍,再让张月看一遍。
当场教学,好在来看病的都是自己村的人,没人说啥,而且还笑呵呵地让小姑娘给把脉。
他们其实也都看得出来,吴瞎子的徒弟张月,将来就是接替他的人了。
就在张月捧着书仔细研究的时候,一个老头冲进屋子,一把抓住吴侠之的胳膊。
“吴...吴大夫,快...我家孙子,发烧...抽了!”
吴侠之一把拎起箱子,冲着张月说道:
“丫头,跟我走!”
说着先一步就窜出屋子,直奔老头家跑去。
这老头住在村西头,家里有个儿子,孙子大概五六岁了,吴侠之对村里所有家庭的情况都很清楚。
甚至谁家的谁有啥病都在他脑子里记着。
张月放下书也跑了出来,乌赫跟在她身边,最后面是老头,已经远远地跟不上了。
好在张月年轻,最近在山里跑来跑去的腿脚力量不差,竟然跑到老头家院子里时追上了师父。
吴侠之扭头看着她点了点头,也不打招呼,直接拽开门冲进屋子。
屋子里有年轻女人和一个老太太,正急得团团转。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此时正抽搐着已经失去意识。
那孩子身体直挺挺的,四肢像是被用力拉扯一样,嘴唇青紫,眼睛已经翻白。
吴侠之伸手一摸,孩子的额头滚烫,他把药匣子放在炕沿上,快速打开盖子,拿出一包银针。
他看了张月一眼,说道:
“高热惊厥,必须快点处理,不然孩子会有危险!”
张月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可是她还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着师父救人。
吴侠之捏起十来根银针,掏出火柴,只用单手抽出来一根划着,然后把银针捏成一捆在火上烤了烤。
把火柴甩了甩扔在地上,吴侠之一手拿着拷完的银针,另一只手捏住一根快速朝着小孩的脸上一点。
等他的手离开,只见一根银针已经刺入小孩鼻子和上嘴唇中间,轻轻捻动。
“水沟穴!”
吴侠之说道:
“把人中沟分三段,上中两段的交点便是,醒神开窍,清热息风!”
说着又捏住一根银针,抓住孩子的手,在手背虎口的位置一针刺下。
“合谷穴,疏风解表,行气活血!”
他又捻动了几下银针,然后拿起第三针。
一把扯开孩子的袜子,抓起脚,对着脚背上又是一针刺入。
“太冲穴,平肝息风,健脾化湿!”
然后同样地捻动几下。
三针下去,时间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而已。
此时浑身僵硬的孩子竟然慢慢地软了下来,呼吸也均匀了许多。
“吴大夫你太神了!”
年轻女人喜极而泣,抱着孩子连连道谢,一旁的老太太也是一样。
吴侠之摆了摆手,板着脸说道:
“发烧不是一烧就会抽的,咋才去找我?”
抱着孩子的女人看了一眼老太太,闭着嘴没说话。
那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孩子的脚丫说道:
“前天疯跑出汗了,自己就把棉袄脱了,不就冻着了嘛,我寻思着喝点儿热水睡一觉就好了呗,哪成想就严重了你说!”
此时孩子虽然不抽了,可高烧还没有退下,吴侠之也不再继续追问,把三根银针都拔了下来收好,又从针包里摸出一根稍微粗一点的银针。
用火柴烤了一下,抓着孩子的一只手,捏住中指,把针刺进了指甲缝里。
“嗷!”
孩子疼得一声惨叫,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吴侠之牢牢抓住。
孩子母亲心疼得别过脸不忍心再看,一滴眼泪从女人的眼角滑落,滴在孩子嘴唇上。
吴侠之拔出针,稍微用力捏了一下,一股深色的血从指甲缝里涌了出来。
抬头看看孩子的额头,正渗出密密的汗珠,伸手一摸,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先退热,待会让孩子爷爷去我那拿点儿药。”
吴侠之说道,然后突然转头看向张月。
“丫头,应该用什么药?”
张月正心疼孩子,突然被问道,整个人都是一愣。
“额...外感风寒,入里化热,热极生风,可以用葛根汤发汗解表,生津舒筋,再加蝉蜕僵蚕息风止痉!”
“嘿!”
吴侠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到孩子母亲和奶奶还在,努力绷住了。
“走吧,回去抓药!”
说着转身就要走,这时孩子的爷爷才刚跑回来,已经喘得快要背过气去。
“吴大夫,咋样了?”
老头用手锤着胸口问道。
“没事儿了,你再跟我回去一趟抓点儿药,吃三天就好了。”
吴侠之说道,然后看着老头喘气的样子皱了皱眉。
他看向张月,问道:
“丫头你听听,他这喘气声音就不对!”
一屋子人听他这话,同时一愣。
“哎呀吴大夫,你先别管我对不对了,我死不了,赶紧咱抓药去!”
老头拉了吴侠之一把,往外一边推人一边说道。
“行吧,你跟我回去,我把你和孩子的药一起都开了!”
他们走出屋子,乌赫正蹲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像个门神一样。
“咋是你跑来找我,你儿子呢,咋没搁家?”
吴侠之问道。
“嗨,那不是进山倒套子去了么!”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
“孩子他爹不在家,可不就得我这老头子跑么!”
“嗯,不过你这肺有点儿问题,待会我再看看。”
三人说话间就回到了吴侠之家里。
吴侠之坐在桌子后面,冲着张月说道:
“丫头,就按你说的葛根汤抓药,三副。”
张月点了点头,走到药柜边上,嘴里嘟囔着:
“葛根,麻黄,桂枝,生姜,甘草,芍药,大枣,蝉蜕,僵蚕...”
直到她按照医书记载的用量全部称好,用纸包好放在桌子上。
吴侠之打开纸包看了看,用一根小竹片拨动几下药材,这才放心地又包了回去。
老头伸手就要拿药,却被吴侠之一把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