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安弯腰抱起了萧晏。
孩子浑身热腾腾的,脸蛋红扑扑的,满脸汗水混合着泥土,跟小花猫似的,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湿透了。
看起来挺狼狈的,并没有比在镇北王府干净多少。
苏苡安关切地问,“晏儿,你摔跤了吗?”
“嗯啊,摔了,摔了好多跤呢,不过一点都不疼,你不用心疼我,小孩子就是摔着摔着就长大了。”
孩子又勤勉又懂事还很会说话,深得她心,眼泪都差点涌出来。
也不知道为何,一见到萧晏,她的眼泪总是像不要钱一样,说来就来。
可她明明是个非常乐观坚强之人,从来不哭的,除非工作需要……
“好啦,不练了,洗洗干净,开饭了,吃完饭,咱们上街玩。”
“好诶!”
萧晏又从苏苡安的怀里滑了下去,全程都没有看他的父王一眼。
苏苡安瞧着自己一袭白衣被萧晏蹭上的一片污渍,还有一路走回来,裙摆下面沾上的一圈灰。
又转头看看萧北铭一尘不染的白衣,就连下摆都是干干净净的。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白衣服的,尤其是我这种粗糙的女人。
午休过后,苏苡安又换上了她喜欢的绿色系罗裙,戴了一个垂白纱的帷帽,出门。
萧晏很不解,“美女大人,你脸都好了,为何还要遮住?”
苏苡安不想让小家伙知道她脆弱的一面,免得他觉得她不可靠,故而还是那句真理,
“我太漂亮了,遮着脸要给长相普通的女子留一条活路,要不然,她们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萧晏很认真地问,
“那我是不是也要遮着点?”
苏苡安都被他正经的小模样逗乐了,弯腰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头,笑道,
“不用,男孩子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出门,算是美化市容。
美男子出门在外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女人欣赏,这是每个美男子都该有的觉悟,只有长得丑的男孩子才需要把脸遮起来,免得吓到人。”
“哦……”
萧晏点点头,苏苡安的玩笑话,他真的听进去了。
以至于后来,他一直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再也不邋里邋遢了。
整日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更像他爹了。
街市上,三个人路过一个套圈的摊位。
萧晏来了兴趣,驻足问道,“咦?这是什么?”
摊主,“一文钱,一个圈,套中的玩具都归你。”
萧晏抬头,扑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苏苡安。
苏苡安爽快道,“来十个圈。”
“好嘞!”摊主开开心心数了十个圈,递给了萧晏。
苏苡安冲萧北铭勾勾手,“傻站着干什么?付钱啊?”
这可是增进他们父子感情的好机会,儿子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
萧北铭怔了一下。
一来,他从来不逛街,根本没有逛街要带钱的概念。
二来,他甚至从来没有亲自付钱的经历。
管账这种事情,从小到大一直都由乌二负责的,他就没碰过钱袋子,可是,最近几日,乌二休沐回家了……
萧北铭抓瞎一瞬,就从头上拔下了玉簪递给了摊主。
这玉簪一看就是好东西,摊主一脸为难,“这,这我也找不开啊。”
“不用找。”
“那我这些圈圈都给你们。”摊主开心得眉飞色舞,说罢,就把他装圈圈的箱子抱到了苏苡安的脚下。
苏苡安微微一笑,蹲下身来,抓起一个圈圈,教萧晏,
“晏儿,这样拿着圈,手腕发力,瞄准,扔!”
圈圈扔出去,套中一个小木雕。
摊主十分捧场,叫好,“哎呀,这位夫人可真是厉害啊。”
萧晏有样学样,小手扔出了圈圈,也套中了苏苡安套中的那个木雕。
苏苡安拍手,“晏儿棒棒哒!再套别的看看。”
萧晏套圈圈,百发百中,准头乃是一绝。
苏苡安笑着摩挲了萧晏的头顶,“晏儿真是个天才。”
又赶紧趁机拍马,看向萧北铭,
“不愧是你儿子。”
最后,摊主把他摊位上的玩具装了一袋子,很有眼力见地交给了萧北铭,
“公子,都是你儿子的奖品,你拿好,下次再来哈。”
萧北铭不愿意给小东西拎玩具,可是,他若不拎着,她就要拎了。
不能让她受累,萧北铭无奈,只能接了过来。
苏苡安很是满意他的表现,这种亲子活动,就应该常搞一搞。
世界破破烂烂,我得缝缝补补。
无论他们是父子不熟,还是父子不和,在我的运作下,都得变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三个人逛街吃饭,天黑才回府,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亦各自有各自的开心。
萧北铭一直赖在郡主府里不肯离开,戌时了还在回廊里和苏苡安品茶看月亮。
萧北铭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今夜他开口留宿的话,她会不会同意,大概,又是戏谑一顿,让他走……
倏尔,头顶的瓦片上有窸窸窣窣响动,是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对视:
有贼!
谁那么大胆子啊,来爬郡主府的屋顶?
这还没到半夜呢!
苏苡安从袖子里亮出了短刃。
“噗!”
墙上之人落地的同时,萧北铭手中的茶杯盖已经飞出去砸到了他身上。
“哎呦!”
那人叫唤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匣子也摔出去好远。
苏苡安倏地站起身来,
“阿远?你有门不走,走什么屋顶啊?伤到了没有?”
裴思远揉着伤处,半天站不起身,皱着眉头怨艾道,
“没事,没事,我阿娘让我翻墙来的,怕走正门被别人瞧见了。”
裴思远爬起来,捡起了落在远处的匣子,一瘸一拐地往回廊下走。
把匣子放到了桌子上,才抱拳给镇北王见礼,
“末将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
“谢王爷。”
彼时,裴思远看镇北王的眼神,就有点迷。
姊姊不是说她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吗?
镇北王美则美矣,可是,纵观南离,还有比镇北王更强悍的男人吗?
姊姊果然喜欢说疯话。
“这是什么呀?”苏苡安看着匣子问道。
裴思远回过神来,目光从萧北铭转移到苏苡安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苡安笑道,
“王爷不是外人,你不用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