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从她的角度看去,裴忌确实脸色不错,不像之前毒发时的模样,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消瘦,以前眉宇间总是有淡淡的愁绪,眼见着也消散了不少。
等宋瓷到了地方,下了马车。
裴忌终于抑制不住的咳嗽出声。
“公子,为何不告诉宋三小姐你的病情,毒性早就抑制不住了。”
阿霖看他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给他脸颊带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这红,红得诡异。
裴忌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不用了。她要是有别的法子,就不会给我抑制的方子了。要解决,还是只能早些凑齐药。现在不只差三种了吗。”
三种,说得容易。
他们已经派了不少人出门打听,但这三种药,要么在人手里,要么就是大家压根听都没听过。
这样怎么找?
阿霖急的团团转,但一丝办法都没有。
郡主手里倒是有一味药,但她不肯以任何方式拿出来,只说,要是想要药,两人就得定下婚约,娶了她,这药就归裴忌。
裴忌哪里肯?他本就不喜欢郡主,更加不想受任何人威胁。
在家休息了三日,宋瓷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爹娘。
这件事能逃过也是侥幸,要是让她们知道,还不知道得多担心,乔香兰身子好了许多,加之日子过得舒坦,人也肉眼可见的养好了,肌肤白皙,身子也丰腴了些,人也爱笑了。
宋瓷喜欢娘如今的样子。
“你哥哥读书的事情总算解决了。”宋老三和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哥哥读书有天分,爹爹无须担心。”
宋老三点头,他儿子读书到底有没有天分,他是清楚的。白秀秀的事情他也不怪宋澜,少年慕艾,他年纪轻,会被小姑娘吸引被人骗,都是正常。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还是他宋老三的好儿子。
乔香兰一无所知,只知道儿子又继续用功念书了,全家人都默契地没有让她担忧。
翌日。
宋瓷来到了老鬼的住处,她买了几包老鬼常吃喜欢的点心,还亲手做了一双鞋子。
老鬼待她好,教授她学医也是真心实意的,她从未开口求过对方,但老鬼总是能恰逢其时地给予自己帮助,她敬重老鬼。
对方独身一人,她时常会送些东西去,有时候是亲自去,有时候是派人。
老鬼的院子收拾得很漂亮,煜王对看重的人很细心,院子内不光有药材田,还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夏日时,郁郁葱葱,让人看了就觉得凉爽。
只是今日老鬼罕见地不在院子内。
她走到门前,抬手扣门,久久无人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老鬼正在和一人下棋,全神贯注,好像丝毫没察觉到宋瓷的到来。
背对着宋瓷的男人着一身玄色衣衫,头发乌黑似缎子,从这个角度看去,宋瓷只知道,这男人的手生得极其好看,皙白修长,骨肉均称,如同美玉,精雕细琢。
他轻轻放下指尖的白子,目光似有若无地朝着宋瓷扫来,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很快收回。
“你来了,我正下棋呢,你等等。”
“是,师傅。”
宋瓷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自顾自地从放书的架子上取了一本书看起来,等了许久,老鬼伸了一个懒腰,“师弟,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棋士,而非医者呢。”
老鬼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宋瓷扫了一眼棋盘,黑子被杀得片甲不留,棋盘上多数都是白子。
师傅这是输了啊。
男人也不示弱,薄唇发出嘲弄,“师兄还是这样,输——不——起。”
一字一顿,字字都敲击在老鬼的胸口处。
他当即就跳脚,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面前的男人,“淮鸩!我刚才不过是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圈套,再来比试!我这次一定不输给你。”
淮鸩把手中的棋子轻轻丢入棋娄里,“你的小徒弟还在等你。你先忙完,我们再手谈几局。”
老鬼冷哼一声,很是傲娇地转头,“你今日怎么来了,还给我带了点心,哎哟,这鞋子做工这么精致,是给我的吗。”
他像故意说给淮鸩听的,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眼神,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仿佛在说,我徒弟送了东西了,还亲手给我做鞋子,你有吗!
宋瓷轻笑,很是配合,“对,最近闲时,就给师傅做了一双鞋子,师傅走动,这鞋子底做得略厚,穿着舒服。”
“瞧瞧,这才叫贴心。淮鸩,你好像也收了一个徒弟吧,你那徒弟呢?给你做鞋子了吗。”
淮鸩:“幼稚。”
冷冷甩下两个字,便不再吭声了。
“师傅,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说吧。”老鬼自认压了淮鸩一头,这会儿心情好,手指拿起茶盏,好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除了壶豆,北葵这两种药,其余三种,何处有。”
“其余三种....这可说不好,但我知道其中一味掌栾京内倒是有一个人。”
“谁。”
老鬼摸了摸胡子,“郡主。”
淮鸩在听到这几种药时,眼神好像朝着宋瓷的方向看了几秒,又收回了目光。
郡主?难道就是那位对裴忌痴心不改的郡主?
既然郡主喜欢裴忌,这味药,应该不难得才对。
她不知道,药不难得,但奈何裴忌不愿。
“剩下的两种呢。”
他咳嗽两声,拿眼睛瞄身旁的淮鸩,“粟樱,你淮师叔应当是有的。”
“淮师叔...你真的有粟樱吗。”
淮鸩语气柔和,“对,我有。”
宋瓷:“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没说完,淮鸩先一步拒绝了。
宋瓷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人和裴忌截然不同,裴忌外冷内热,看着冷漠疏离,实则并没有眼瞧着那么无视所有的一切,他知悉规则,也顺应规则。
但眼前的这人不同,他看似温柔,亲和,好像对谁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内心却是真正的冷漠,对周遭的一切丝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