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有这般人物倾力辅佐,想来皇权已然稳如泰山。这些重臣既已拥立了陛下,总不至于无端生事,转而扶持新君吧?”
沐晨暗自思忖,那些手握重权的文武高官皆对皇帝忠心耿耿,即便太子也得他们支持,亦不过彰显皇家之威望深入人心罢了。
“此事还牵涉到另一拨势力,便是当初力主立长的阵营,为首者乃右相。这右相与郭家还有姻亲关联,只不过双方在立嫡立长还是立优立贤的观点上存在分歧。”
“如此说来,这右相可是被抄家了?”沐晨问道。
柳香儿轻轻摇头,轻声道:“右相在皇帝被立为太子后,便愤懑辞官归乡了,但柳家在朝根基尚在,右相之子依旧在朝堂任职。
先皇驾崩,陛下登基,并未迁怒于柳家。因柳家底蕴深厚、能力卓绝,时日一长,右相之子又逐渐回到朝堂要职。后来,更是成了当今太子的授业老师——太子太师。”
沐晨听闻“柳家”二字,心中不禁浮起一个大胆猜想:“姐姐,这柳家……”
“正如你所想,那便是我出身的柳家。右相乃我曾祖,太子太师便是家父柳崇翰。”言及此处,柳香儿目中隐隐泛起一抹哀伤。
沐晨这才明了,为何柳香儿举手投足间透着独特气质。原来自她祖父起,便是朝中显贵,照她所言,柳家根基深厚,怕是四五代皆在朝堂举足轻重。
柳香儿的兄长身为肃州军将领,在太子在位时,肃州军已崭露头角,有望取代燕州军成为北境三大主力军之一。
“想必柳家也是因旧案遭受牵连。”沐晨试探道。
柳香儿再次摇头,缓缓说道:“旧案事发之初,虽种种证据指向太子谋害太妃,可此事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丝毫缘由与动机。
太妃对太子宠爱有加,太子怎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等事?故而陛下软禁太子后,起初也未急着惩处,只让太子自证清白。只是太子终究无法证明自身无过,至少在太妃中毒一事上难辞其咎。”
“既如此,怎会让旧案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沐晨追问。
“皆是父亲行事操切所致。父亲暗中联络各方势力为太子周旋,毕竟在众人眼中,太子品行端正,断不会做出此等恶行,所有人都认定太子是遭人陷害。
不单祁王,就连与皇帝关系不和的西南诸王都纷纷上书力保太子,各路将领也快马传书至朝廷为其求情。
如今看来,陛下起初也未曾想置太子于死地,不过种种迹象确实是让皇帝担心先皇之事在自己身上重演罢了。”
至此沐晨不再询问与柳家相关之事。或许柳香儿愿对他倾诉这些,是真心将他当作亲弟,才这般如同家人般诉说家常。
又或许是因为沐晨同样经历抄家之祸,孤身一人,让她觉得彼此同病相怜,说出来也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苦之人。
只是沐晨内心深处,着实未曾觉得自己有多悲惨,反倒暗自庆幸,若不是这原身死得及时,自己说不定会附身到路边乞丐身上,那才真是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