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傅一行人的到来,让李云溪从搬运工,改成陪同任管家挑选明年的玉米种子。
良田种的玉米,收成要比荒山好。
一上午,掰了五亩地,每一亩地,产量都在510斤左右,若晒干,亩产至少在400斤以上。
这个数字,让任管家有些懊恼,早知道在山里也种。
不过,他只懊恼了一会,就继续问李云溪。
“如何选?”
“一根玉米杆上,若长出二根饱满的玉米棒、或三个就单独留下做种,那种玉米粒颜色不同的也留下,总之跟正常玉米棒有区别的,都留下来。”
长的好的玉米做种,这个任管家理解:“丑的也要留下来?”
这事,李云溪给不了答案,只能忽悠:“不一样的玉米,都有它的特异之处,我们拿来杂...”
“停!云溪,别说了,我懂我懂!”
一想起在山里闹的乌龙,任管家就想原地打洞,故而,他及时打断李云溪的话。
随后,大声跟地里掰玉米的人说:“一根玉米杆,长出二个或三个都留下...”
林家庄的地,年前就跟村民签了契约,他们负责种,地里的收成,分李家一半。
但因为要种玉米,李家跟村民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变了,特别是武安侯来了后,直接将合约作废。
所以地里产出的玉米,完全属于李家,哪怕村民来帮忙,他们也分不走一根,但村民不仅不难过,反而更高兴,等李家收完,就轮到他们。
他们都种了玉米,之前那一茬,他们换了钱、换了粮。
这一茬就留着吃,足够他们吃到明年...
如此,忙碌了三天。
李云溪终于不用去地里,而是留在庄子里,挑选种子。
李云溪挑,萧扶云负责登记。
“这一根做种。”
“这一根吃....”
做种的,甩到竹言身前。
吃的,李云溪则扔在空坝上,李婆子她们拿去剥粒。
宅中的人,全坐在屋檐下,边说笑,边剥玉米粒。
直到西风到来,打破庄子的平静。
“这一次运去北境的粮食,在黎川被人劫了!”
“什么?”
“那同去的人呢?”
西风不知道,“这消息,是皇城司王大人飞鸽传信回来的,至于人,信上没说。”
话刚落,陈姥姥就晕了。
陈氏压下眼中酸涩,扶着陈姥姥,“云溪,快把姥背到床上,金枝去地里喊人。”
西风见状:“我去请大夫。”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林家村。
丰收的喜悦,彻底没了。
好些村民,连玉米都不掰,围着西风,询问情况。
这消息,是李老三说的,顾欢也没传信回来,西风只得安慰:“只听说劫走粮,想来人没事。”
直到大夫扎了几针,陈姥姥才醒。
浑浊的眼眸,一点光都没有,一张口,泪水就顺势流下:“我的儿....”
陈氏赶忙安抚:“娘,只是劫了粮,人没事。”
“....”
这事,无论别人怎么说,没看到人,陈姥姥的心就一直悬着,但山高路远,在黎川被劫,不是在禹都县,他们押送粮食都走了十日,眼下赶过去,也需要时间。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隔了两日,河上飘来十几艘--用木板拼成的船,上面坐满从黎川过来的人,还有不少人在水里,推着木船。
众人才晓得,到底发生了何事。
战,两国还在打。
但北境内,横空出现一支骑兵。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来的,他们也不攻城,专抢村子和小镇,抢了就放火烧村。
这些人,都是侥幸活下来的人。
“那些骑兵见人就砍,连小孩都不放过....”
“等我回去,整个村子都已是火海...”
“......”
李云溪面无表情听他们讲述---北境之事。
尽管她知道,打仗不好玩,可此时听他们说起,心头竟涌出一股酸涩,以及无尽的悲凉。
一阵风吹来,热了许久的禹都县,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这些人,不知粮食被劫之事,也没有顾欢,李云诚便吩咐:“西风,给他们一些粮食。”
西风犹豫了一息:“云诚少爷,要不我喊人来施粥?给了米,他们也没法煮。”
李云诚扫了一圈,点头:“云溪,我们先回去吧,顾欢功夫最好,想来两个舅舅没事的。”
“嗯...”
见李云溪不开心,李云诚也想知道那边的情况:“云溪,要不我让西风去黎川瞧瞧?”
李云溪转头,凝视着他:“从前,你可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李云诚一噎。
良久,他才说:“人经了事,总会长大,两个舅舅待我很好,我既有能力,去寻他们也是应当的。”
李云溪没说话,径直朝南苑走去。
前日,陈姥姥晕倒,昨日他们都进了城。
两个舅舅,是死是活。
该有个结论。
可这个结论,谁都给不了。
直到走到李家大门口,李云溪突然一脸坚定的说:“我去黎川,你留在家里,守好这个家。”
李云诚一时怔住,还未从这话中回神,就见李云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赶忙抓着她的胳膊。
“你去干啥?家在前头。”
“我回了家,还能出来吗?上次我说去黎川,娘就守着我哭了一夜。”
李云诚自然清楚,“外面太危险,你不许去。”
李云溪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你千方百计混进李家,不就图我保护嘛?怎么,现在的我,还保护不了自己?”
李云诚不松手,并朝李家大门大声吼叫。
“贺阳...金兰..快出来,喊太太出来...”
“我...给我松开,别逼我揍你!”
李云诚只知道,李云溪要是从他眼前溜走,那面临陈氏眼泪的就是自己,所以打死都不能松手。
眨眼之间,贺阳就出来了,一把抱着李云溪的腿。
“姑娘,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太太会饿我肚子...”
李云溪:“.....”
不多时,陈氏出来了。
安安静静听完李云诚的话,然后一言不发,抹眼泪。
李云溪:“.....”
李云溪不明白,也不理解,但她的话,没人听。
就连陈姥姥也不哭儿子,专心守着她。
直到次日三更天,河面上又飘来很多船只。
众人才知道,粮食和人的去处。
“他们把人抓走了,我摔下山坡,他们以为我死了,才没抓我....”
无人知道,抓到哪里?是去干什么?
于是,李云溪再次提议,去黎川。
这次,众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