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问:“你说贺咫内心良善,至净至纯?”
姜杏重重点头,一脸笃定。
许昶满眼质疑,上下打量她,“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误解吧?他如果没有雷霆手段,能抱上万岁爷的大腿,成为让人嫉妒眼红的御前红人?”
姜杏虚虚地冲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我夫君忠君报国,有从龙之功。万岁爷英明,论功行赏,才让他做的副指挥使。”
她重重强调,“而且这个指挥使还是副的。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变得那么世俗脏污。”
许昶真是无语,终于领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多么无奈了。
他越发笃定,人的智商是会因身边人而改变的。
当年姜杏同他在一起时,多么聪明伶俐,多么智慧通透。如今跟贺咫那个莽夫在一起,脑子也变得不好使了。
贺咫如果单纯无害,如何能从一个小小的函使,爬到殿前司副指挥使的位置上去。
他跟皇帝关系亲近,一度让太上皇忌惮,怕他圣宠太盛成了奸臣。
许昶便是被派过来制衡他的,免得他一家独大,架空皇权把持朝政。
姜杏啊姜杏,你口里单纯如小白花一样的男人,可是具有成为奸臣的潜力。
难道你看不透吗?
他望着姜杏,徒生无奈,却不知该怎么去劝。
转念一想,如果连姜杏那么聪明伶俐的姑娘都被蒙蔽,可见贺咫这个男人最擅伪装,坏得很。
许昶语重心长劝道:“男人的话,你还是别全信为好。”
挑拨离间?这招不好使。
姜杏挑眉睨他一眼:“依照你的意思,你的话我也不能信咯。”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贺咫。”
“你不是男人吗?还是你为了往上爬,学宫里太监早就净了身?”
“你怎么变得如此胡搅蛮缠?”
“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这是为你好。”
“我多谢你咯。”姜杏撇嘴,“不过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判断。我夫君的话我全信还是半信,不用你管。总之你说过,男人的话不能全信,从今往后你的话到我这里,便要打个对折,不对,折上再折。”
“你简直……无理取闹。”
“谁也没强迫你过来我家听我胡闹,你可以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姜杏起身要撵许昶离开。
许昶怏怏一甩袖子,“万岁爷尚未回来,我不能走。”
姜杏光顾着生气,竟然忘了这茬。
她气鼓鼓又坐回去,扭脸看向外头,一副跟许昶再不交谈的样子。
廊下窗外,两人探头探脑,注视着屋里的动静。
赵楹压低声音问:“你在自己家,干嘛像做贼一样?”
贺咫:“什么叫做贼,分明是看我娘子虐渣。”
“你身为大男人,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往前冲?”
贺咫点头,“许昶太强大了,我斗不过他,只能让我娘子对付。”
赵楹一听,不由气地撸袖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之前咱们打过仗杀过敌,你杀人砍菜一样不眨眼,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怂,竟然被一个文弱书生给吓怕了?”
贺咫一脸夸张的表情,“许中书城府颇深,我自愧不如啊。”
赵楹:“男人嘴里就不能有‘不如’两个字,尤其是面对情敌,不管对方多强大,你都必须生出气势来。”
贺咫:“万岁爷放心,我可以认怂,但是我娘子绝不会认怂。她会保护我的。”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看似可怜无辜,眉眼之间闪着心机的光芒。
赵楹脑子里有一道光闪过,突然用食指点着贺咫的额头骂道:“你呀,心眼子真多。”
“万岁爷谬赞,贺某愧不敢当。面对许中书的步步紧逼,出于无奈,才想出此法。唯有让他在我娘子面前败光了好感,才可一劳永逸。还望万岁爷体谅。”
“我当然体谅你,就怕许昶以为你胆小怕事,得寸进尺。”
“没关系,我娘子功夫颇深,他手无缚鸡之力,在阿杏面前讨不了便宜。”
赵楹早就猜出来,贺咫让人递信,几次三番让自己带着许昶过来,绝对目的不纯。
贺咫拱手:“还望万岁爷再允我几天病假。”
“你都活蹦乱跳了,还要休息?你可知道,你多休息一日,殿前司群龙无首,就多乱一日。”
“后宅不安,臣分心乏术,无法安心当值,还望万岁爷体谅。”
“那你说,你的后宅如何才算安定?”
“等我娘子成功怀孕,贺咫方才安心。”
赵楹气得用食指不停地点他,“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上班,只想在家里抱着媳妇睡觉。我算是看透你了。”
他气鼓鼓往回走。
贺咫在后边压低声音问:“万岁爷,您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赵楹头也没回:“你尽快,尽快。”
贺咫嘿嘿笑了,心道:这种事儿如何尽快,自然要尽情尽兴才行。
赵楹站定在门口,冲许昶叹了口气。
许昶起身迎了出来,“万岁爷,咱们这就走吗?”
“不走干嘛?贺家又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偷吗?”
姜杏皱眉,总觉得这句话骂得好难听。
骂贺家的人没有好东西?还是骂许昶目的不纯,为了偷人?
反正挺脏的。
赵楹对她还很客气,点点头,道:“让贺爱卿好好养病,回头朕得了空再来看他。”
姜杏点头,把人送出大门,转身回了后院。
进门一看,贺咫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正哼小曲。
“万岁爷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说什么,他让我好生养病,又准了我几天病假。”
“你装病的事儿,他没看出来?”
贺咫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那个许昶,如今变得好可怕。”姜杏肚子里藏不住事儿,坐到床沿忍不住抱怨。
“他又骚扰你了?”
“倒也没有骚扰那么严重,只是他城府颇深,一副要与咱们为敌的气势。真怕他在皇帝面前说咱们坏话,到时候惹怒天颜,你这副指挥使的位置,怕是不保。”
“我要是被一撸到底,以后只能回贺家村种地,你会跟我和离,转身去找许昶吗?”
姜杏气急败坏打他两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爱慕虚荣的女人嘛?”
贺咫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道:“我倒是希望你爱慕虚荣,那样你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他越这么说,姜杏越感动,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身娇体软,柔柔弱弱地说道:“你别说,我现在觉得这京中跟金丝笼一样憋闷,让人喘不上气来。要是真的可以回贺家村,我巴不得呢。你耕田我织布,咱们一起打猎,一起养娃,那样的日子想一想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