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旭视线幽幽,手负身后,脸色黑沉。
他没有多言,站了一会后便转过了身:“夜里抄书伤眼,明日再写。”
此话便是对着春文说的了,叫其告诉柳锦棠白天在写。
春文自然知晓,立马点头应下。
“春文,是你在外面吗?”柳锦棠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
春文正想说话,屋门却被拉开。
柳锦棠披着一头青丝,神色慵懒,裹着一袭青白锦袍,小脸不点胭脂,却似出水芙蓉般清透白嫩,还浮着一抹淡淡绯色。
她没有想到沈淮旭会来,一开门看见台阶前的男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时,沈淮旭已经下了台阶快走到门前了。
“大哥哥!”柳锦棠叫着冲出屋子。
沈淮旭没有转身,但却停了步子。
少女穿的单薄,他的确应该避嫌的。
“有事?”沈淮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柳锦棠哒哒哒的跑下台阶,春文拿着披风给她披上,以防着凉。
“大哥哥才回府吗?”
柳锦棠说出这话时,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她目光在沈淮旭身上扫过,想确认他是否有受伤:“陛下可有为难大哥哥?”
“不曾。”
沈淮旭回答的很干脆。
“大哥哥似乎喝酒了。”柳锦棠走上前,轻轻嗅了嗅沈淮旭身上的味道,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少女馨香与轻嗅的动作叫沈淮旭背脊僵住,不知是喝了酒放大了感官,还是他本就武功高强感受异于常人,沈淮旭甚至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温热体温。
在这透着凉意的夜晚,带起一丝缱绻。
沈淮旭眸子暗不见底,他转身,高大身躯与少女娇躯形成强烈反差。
“你在等我。”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精明如沈淮旭,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对方这么晚没睡的真实原因。
抄写女戒不假,但她如此急匆匆追出来,还问他如此多问题,显然是担心他。
或者说是因白日闯下的祸事而心有愧疚。
“我......”柳锦棠有些扭捏的扯了扯身上披风,然后轻嗯一声:“我怕我连累到大哥哥,大哥哥若是因为我受了陛下责罚,妹妹恐是良心难安。”
沈淮旭同样冷嗯一声,却是叫人听不出他这声嗯表达的意思。
是受到了责罚,还是不曾受到责罚?
柳锦棠不明白:“大哥哥被陛下责罚了吗?”
“不曾。”沈淮旭惜字如金的厉害,回话的语气也是极为冷淡。
冷淡到柳锦棠认为对方是对她不满,惴惴不安一夜的心彻底落到了谷底。
眼眶泛起红来,下一瞬便滚落下了一行泪珠。
“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莽撞不听话,我应该听大哥哥的话好生在屋中呆着的,我就不应该因为好奇想去偷听三哥与人谈话,若是我听话,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柳锦棠咬着唇,哭的好不伤心:“都怪我,我错了。”
少女的眼泪落在地上,沈淮旭凝视着对方发红的鼻尖与泪湿的脸颊,指尖动了动,却没有探出。
清风吹起少女发丝,掠过沈淮旭的衣襟,一抹幽香袭人,沈淮旭终是探出了胳膊。
而指尖之上,是一条月白色的锦帕。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男人的声音显少的温柔。
柳锦棠咬着唇,抽噎了两下抬起小脸来,鼻尖红红,眼眶红红,白嫩小脸被浸了水汽,如清晨裹了露珠的牙白荷苞,又嫩又白,想让人伸出手捏一捏。
冷漠冷情如沈淮旭,依旧被少女这无辜又清纯的模样震的心头一动。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小戏精确实有几分姿色。
如今年纪尚轻,方有稚嫩,待日后长开,想来是艳压群芳之辈。
\"那大哥哥可有受伤?可受责罚?
虽沈淮旭说没事,可少女依旧不放心的追问。沈淮旭又嗯一声,这次跟了后话:“并未受伤。”
“那大哥哥转一圈叫我瞧瞧,万一大哥哥骗人怎么办.”
少女说这话时目光灼灼,透着惊人的亮色,沈淮旭拒绝之话堵在喉中,然后沉着脸转了一圈。
旁边的北云,萧夏等人:“!!!!!!”
齐刷刷的挪开目光去,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待沈淮旭重新面对柳锦棠时,他的耳尖微不可察的泛了些红,但黑夜掩盖之下,若不仔细瞧,倒也发现不得。
见沈淮旭身上无伤,面色也没有问题,柳锦棠终于放下心来。
少女没有再哭,神情也稍稍开心了些。
“我以为大哥哥这么晚没回来,是被陛下责罚了。”
沈淮旭眸光闪了闪,不知是因为少女话里透出的关心还是因为其它,他眼底寒意消退,跃上从未有过的柔和。
“你那杯茶水并未倒在关键之处,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这个关键之处是何处,二人都心知肚明。
柳锦棠的小脸先是红了一瞬,然后又变得煞白。
是她命大,此刻想想当时情形,她一阵后怕。
在屋中偷听了陛下寻欢作乐不说,还伤了龙体,之后闯了祸还逃之夭夭,上辈子她若有如此胆量,岂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只是谁又能想到常人一辈子都遇不见的皇上,就被她以如此戏剧性的事遇上了呢。
而且皇上还有龙阳之癖,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但那毕竟是个人喜爱,柳锦棠也管不着,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
“大哥哥会不会怪我啊?会不会因此讨厌我啊?”
少女心虚的抬眼,她虽没有伤到皇上根本,可毕竟伤了皇上,皇上虽然没有责罚沈淮旭,但想来一顿训斥也是有的。
沈淮旭如此矜贵骄傲一个人,因她受了责骂,会不会讨厌她啊。
柳锦棠知晓此事是她的错,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庇护就这样没了,她的心便如刀割般的疼。
沈淮旭挑眉,黑眸之中倒映着少女娇躯,他冷笑一声:“眼下怕我厌你,闯祸时怎么没如此想过?”
柳锦棠委屈巴巴的低着脑袋:“大哥哥训斥的是,妹妹也知错了,只要大哥哥不讨厌我,以后我定乖乖听话,大哥哥说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大哥哥叫我上房揭瓦,我绝无二话。”
沈淮旭听着少女的保证笑了,以他看,对方是想说,若他叫她乖乖的,她绝对要上房揭瓦吧。
还绝无二话,绝对不听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