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东方归月坐在床边,失神地看着东方湘腾的遗体,好像他只是睡着了,因为太累,悲伤仿佛还没回过神,被沉重堵在门外,东方归月想要站起来去关门,可双腿却怎样也站不起来,甚至是整个身体都做不出任何一个动作。
“老爸?”东方归月从哽咽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要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
默默轻叹一声,东方归月看向夏紫嫣的遗照,可同样的,夏紫嫣也没办法为他解答,好像现实本来就是如此,而之前那个想法只是源自于他的一场梦。
心跳就像一面沉闷的鼓,敲不响,却很窒息。
东方归月把那页遗言捡起,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泪还在流,摸上泪痕,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突然感觉嗓子刺痛,东方归月咳了几声,听见这声音才发觉声音已经沙哑,他放声大喊了一嗓子,结果只是那感觉更痛,更剧烈地咳嗽,用力甩了甩头,东方归月一把抹去眼泪,他这才看清,这不是梦,东方湘腾真的死了,与夏紫嫣一起跟自己天人永别。
“老爸,我不怪你,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担心你感到什么,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你能陪我!老妈已经不在了,我一点也不想你也走了,我一点都不想!”东方归月紧紧攥着已经被抓破的遗言,声泪俱下道:“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这页遗言攥得越紧心就越疼,和夏紫嫣离开那天一样疼,好像抓住得不是纸,是刀,可东方归月有那么一会却天真地认为只要抓住了就能让东方湘腾回来。
“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走!老爸你回来!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床被捶得震震作响,东方归月一直以来的希冀被打破,他所拥有的还下什么?还有他自己,仅此而已了。
“咳咳咳…咳……”东方归月捂着嘴用力咳嗽,然后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眼泪顺滑从耳垂落下,床单很好地接住了它,让东方归月滑坐在床边,他凝望着天花板咧着嘴苦笑。
东方归月哭了好久,原来他才是那只被留在回忆里某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的玩偶,它安静地靠在床边,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寂静,喧嚣,它只能重复一首短暂的儿歌直到电池彻底枯竭,永远地被遗忘在这间牢笼。
偶然间看了眼时间,东方归月无力地拨去一通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喂,老师你好,我最近几天想请假……”
“不行,东方归月你已经高三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老师像是要洗脑一样劝说:“有什么事我们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好吗,老师知道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听老师的话,现在就来学校吧,老师不说你。”
东方归月垂头叹了口气说:“老师,我老爸去世了,我想请几天假再陪陪他,火化完我就回学校。”
“什么?!东方归月,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你跟老师好好说,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师听着东方归月异样的声音心里竟也开始难受:“让你妈妈接一下电话吧,老师和你妈妈说几句话。”
东方归月一听到“妈妈”两个字,刚刚才麻木的伤心又又从鼻尖浮现,强忍哽咽,含着眼泪吐出一口气才说:“老师,我老妈年前就过世了,能不能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啊,谁都不要说,我会慢慢告诉大家的。”
老师彻底说不出话,握着手机的手发抖,险些掉下去,电话两头沉默了很久,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憋住哭泣的喘息声。
“老师…我会尽快回学校的,谢谢您了。”
东方归月挂掉电话,只是刚一扭头看见东方湘腾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眼泪再次冲破他刚刚构建的防线,他无能为力只能把脸埋在腿间呜咽。
电话那头老师看着挂断的界面发呆。
“还不去上课啊老赵,想什么呢,别发呆了,走了。”
“我没事,嗯,走吧。”
赵老师走进班里,尊重东方归月的想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跟大家说一下东方归月的情况,他最近家里亲戚那边出现了些事,把他们家也牵扯进去了,所以他父亲说要暂时请上一段时间假,好了,准备上课。”
……
东方归月凝望着天花板,忽然自嘲般地轻笑了几声,这一身重担压得他站起来都困难,仿佛行尸走肉,他走回房间把那张没画完的画拿出来,坐在餐桌上认认真真地画画,但他画得不再是林莉穿校服的样子,他画得是林莉在去年中秋节穿上自己为她买的那件“星月璀璨”,东方归月画得很仔细,把那天圆月夜他向林莉告白的场面完整地画下来,在这时间流逝的过程,东方归月始终很安静,他就在自己的回忆中重温了无数遍,直到画完,已经快到六点了,东方归月稍微有些心安,这时候又回到了寂静的氛围,他拿着画,走回了父母的卧室。
拿起三炷香,对着东方湘腾和夏紫嫣拜了拜然后插进小香炉,紧接着就把画点燃,烧给他们看,燃烧后落下地灰被一阵萦绕在小香炉周边的风托住,环绕在一起落进小香炉,东方归月微微一愣,此刻他真正地能感觉到父母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一定很欣慰吧。
“老爸老妈,她就是林莉,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老爸你说得我会在未来遇上很爱的那个女孩,其实我们早已经相遇,在去年暑假之前,我们相遇后发生了许多离奇危险的事情,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感情发生质变,我记得那天是我对她第一次表白,我以为我要死了,可能是因为放不下她,所以奇迹降临在我身上,她一直陪我住院,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第一次在同一张病床上睡觉,渐渐地成为习惯,直到出院后我们就彻底住在一起了,睡在同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