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落到身后的王氏心道:老爷这是知道了。
王氏追着丈夫的脚步,进入了室内。
看到丈夫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于是又堆起笑容,“老爷这个时辰回来,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温浩文看了发妻一眼,并未出声。
王氏看丈夫未说话,便只得又道:“老爷是不是饿了?我这就让人摆饭。”
温浩文端起面前的茶盏,面色阴沉的道:“水凉了,璎珞,你去换一壶热的来。”
璎珞应声而走,室内就剩下了夫妻二人。
“夫人,我们素日里来不缺银子吧,也没紧着过你和素素花用,我想知道,为什么素素要去匡婉儿的银子。”
温浩文的声音不急不缓,王氏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
“老爷这是怪我了?
素素和她大姐姐要好,姐妹之间互相送点东西,何至于小题大做!
今日本就是老太太偏心长房,你不问我和素素有没有受委屈,就知道一味的指责!”
王氏说着,将身子扭到了一边。
温浩文皱了皱眉,“夫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今日的事,闹得满府都知道了,我多年以来积攒的好名声,都让你和素素败光了。
以后府中众人,提起我们三房,就会说一句贪心。
夫人缺银子就直接和我说,这么多年来,放你那的银子,我何曾问过去处?
但凡事要有度,刚刚我已经去和大哥道过歉,还送过去了四千两银子,回头你和素素也去给大嫂和婉儿道个歉。”
王氏听到丈夫说的话,气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
“温浩文,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嫁给你后,我每日伺候你,照顾女儿,不说功劳苦劳的,就因为你没有官职,我在妯娌间经常抬不起头。
今日我和素素受了委屈,你竟还让我们母女道歉,你想都别想!”
温浩文本就不悦的脸更加阴沉,她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
“我不欲和你争论,去不去道歉你自己看着办。”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王氏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双手用力的一挥,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在地。
茶碗“哐当”一声,碎了。
璎珞一直在门外候着,她看到三老爷满脸阴沉地走了出来,紧接着便听到屋里传来 “哐当” 声。
她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急忙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地上都是水渍与碎瓷片,王氏正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而泣。
璎珞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夫人,莫要哭坏了身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相较于荷香院这边的气氛沉闷,沁芳居却是一片热闹。
自从温慧婉吩咐下来,后日要出发去上清观后,几个大丫鬟就开始忙活上了。
温慧婉吃个晚饭的功夫,院子里就已经放了十五六个大箱子,即便如此,几个大丫鬟还在收拾着。
温慧婉笑着打趣:“我就是去上清观住一个月,你们怎么要把咱们院子都搬去啦。”
月春回道:“小姐,您身份贵重,自小没怎么出过府,外面不比咱们府里什么都有,我们得把您惯用的东西都带着,要不然到时候,您不习惯。”
温慧婉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有茶壶,茶杯,吃饭的碗,碟子等等……
温慧婉当时就感觉一阵头痛,再抬眼一看,就见月夏又抱来一堆物品。
仔细一看,连她平日里洗脚的盆,月夏都拿了来。
温慧婉当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我说月夏姐姐呀,您要不把我洗澡的浴桶也带着得了。”
正忙着搬东西的月夏,未发现小姐的打趣,直接说道:“已经带着了,小姐你看。”
说着一指,温慧婉顺着月夏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平日洗澡的浴桶……
温慧婉不禁后背一阵发凉,真的带了呀~
“我说月夏呀,我们是后日出发,你现在都搬到院子里来了,我晚上用什么洗澡呀?”
“小姐,我已经把新的浴桶的放在浴房了,您现在就能去沐浴,我带这些您用过的,避免在外面,新的您用不习惯。”
温慧婉奇怪道:“现在用新的,和出门后用新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月夏很自然的答道:“当然不一样呀,我们侯府多气派,上清观多简陋。”
温慧婉……好吧,也算是理由了。
“好了,月春,月夏,月秋,月冬,你们先停手,别收拾了。”
正忙碌的四个大丫鬟,听到自家小姐如此说,都停下手,看着小姐。
“我去上清观是去自省的,不是游玩的,用不着带着么多东西,就带几件平常穿的衣服即可,别的不用带。”
“小姐,那怎么行呢,这些东西都是夫人特意嘱咐的,就是怕您在外住的不舒服,委屈了自己。”
温慧婉听闻是母亲嘱咐的,心里一片柔软,看,有娘的孩子就是个宝。
“既然是母亲嘱咐的……,你们就……继续吧。”
说罢,四个大丫鬟又忙了起来。
次日清晨,阳光晴好,温慧婉从睡梦中惊醒,昨夜,她又做梦了。
梦到了那年上元节,温慧婉和三哥在看花灯。
温慧婉相中了一盏兔子形状花灯,就要三哥猜出灯谜,将灯送给她。
谜面为:需要一半,留下一半。
三哥猜了半天都猜不出来,这时一个声音道:“此为雷字”。
温慧婉回头一看,此人正是苏行,这是温慧婉和苏行的第一次见面。
画面一转,还是上元灯节。
苏行骑在马上:“来人,封锁街市,今日定要把温哲亭抓到。”
官兵涌入人群,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苏行高声道:“众位不要怕,本官今日奉旨捉,拿叛国的豫安侯府余孽温哲亭,有提供线索的,赏银一百两,助本官抓住逆贼的,赏银五百两。”
这时,街边一个卖花灯的小贩,忽然道:“大人,我刚刚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那个胡同里跑去了。”说着手向后一指。
官兵顿时往那个方向追去,苏行也跟了过去。
在小巷的尽头,温慧婉看到了三哥。
此时的温哲亭,再没了往昔翩翩少年的俊朗风采。
他的脸,被杂乱浓密的胡子所覆盖,一缕缕发丝纠结在一起,血污布满了他的脸颊,有的已经干涸,结成暗红色的痂块,有的还在缓缓渗血。
温哲亭半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温慧婉跑过去,伸出手想要扶起温哲亭。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温哲亭的瞬间,却径直穿了过去。
温慧婉的心中猛地一紧,她再次尝试去抓住温哲亭,可结果依旧是徒劳。
温慧婉发现,她碰不到三哥,于是她大声的呼喊,“三哥,快走,官兵发现你了。”
可无论她喊的声音有多大,温哲亭依旧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