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夏家的婚约,宁穗香本来要打电话给司董事长,说他们没有缘分,谢谢他的好意。
但夏灼灼接风宴那天,司慎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她就没有打那通电话。
也因此,司董事长才问了司慎行。
他以为司慎行肯定会拒绝,正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打算用自己日子不多想在死之前抱上孙子这种话逼他。
却不曾想,司慎行开口就说:“我觉得夏七小姐不错。”
司董事长在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
他准备的话全都没派上用场,所以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见过那个小姑娘了?”
“已经是朋友了。”司慎行说。
司董事长更感意外。
但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略显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最近太忙,可能要年底。”
司慎行没提夏灼灼对自己根本没意思的事。
司董事长皱眉。
“年底太慢了。”
又说:“也行。就年底吧。”
司慎行沉默两秒,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
“爸,夏家已经破产了。”
言外之意是在问他,怎么会看得上夏家?
司董事长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哪怕是急着要抱孙子,也要看门当户对。
而现在的夏家,明显跟司家不属于门当户对的关系。
司董事长咳嗽一声,叫屋子里的人出去,随后才开口:“夏云海跟党家的关系不一般。”
司慎行立刻就听懂了。
现在华夏大陆两位大人物正在分庭抗礼,暗潮下是一片血雨腥风。
那两位大人物,一位姓党,另一个姓窦。
这么看来,司董事长是压党家能赢。
之前疑惑的地方,司慎行明白过来了。
夏家是党家暗地里的后盾。
一旦党家赢了,那么夏云海很快就会出来,夏氏没多久就会恢复往日的荣耀。
司董事长果然不是着急抱孙子,是想让他以后的路更平坦好走,或者说,是想让S集团能把路走得更远。
“窦家那边,你也不要太冷淡,该打交道就继续打交道。至少明面上不要得罪任何一个人。”
司慎行“嗯”了声。
这些事,司董事长不说他也知道。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任何一方都不能得罪。
也是因为这样,明面上,司董事长跟窦家的关系更近一些。
可暗地里却让司慎行考虑跟夏灼灼的婚约。
这样无论最后谁赢,司家都有好处。
“好了,我累了,先挂了。”
“您好好休息。”
司慎行挂断电话,视线飘远。
窗外的枫树剧烈晃动着,风雨更猛烈了。
他是今天才知道,夏家跟党家的关系。
那么夏云海被带走调查,是不是党家有意而为呢?
为了让另一边放松警惕,所以先自卸一臂。
他觉得很大可能是这样。
怪不得夏家虽然破产,但夏太太看起来却精气神越来越好。
夏灼灼也从来不提她爸爸的事。
司慎行点了根烟。
因为这一通电话,他的心情很复杂。
有种无意中利用了夏灼灼的感觉。
他对她的感情,是出自真心的好感,不掺杂任何利益。
又过了好一会儿,司慎行足足抽了三支烟后,终于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推门走出去。
“结果你看了吗?”司慎行问。
阿麦点头,正要说话,司慎行说:“我自己去看。”
阿麦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司慎行来到对面的机房,里面的人都被阿麦清走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早就没了平时的规律。
他很忐忑。
刚才接完夏灼灼的电话却没第一时间过去看,反而又打了电话给司董事长……
这些,全都是因为太忐忑,所以下意识逃避。
他怕那个女人,不是夏灼灼。
同时,也怕那个女人就是夏灼灼。
如果是夏灼灼……
不论怎么样,他虽然是被下了药,可实际行动上还是伤害了她。
如果她知道那天那个“登徒子”就是他,会不会……把自己退的更远?
司慎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少爷?”阿麦忍不住开口。
司慎行回过神来,让自己不要再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迈步朝电脑走过去。
他拿起鼠标,点进了被修复成超高清的视频画面。
画面里,女孩身体摇摇欲坠,显然不对劲。
很快,女孩转过脸来。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女孩的脸。
女孩的脸像一副精心绘制的工笔画。
她眉毛细长,有古代人的典雅,却正好适合她的眉形,看着就很端庄大气。
一双眼睛更像是具有灵魂一般,像猫眼一样灵动。
一张脸小巧美丽,哪怕看着很虚弱,却更添一种弱柳般的惊艳。
叫人过目难忘。
不是夏灼灼,又是谁呢?
司慎行的心跳一点一点快起来。
他不再忐忑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算夏灼灼把他推得更远,他的腿力好,健身时经常练腿,再远的地方,他也能跑回来。
司慎行心里心潮澎湃,脸上却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露。
只是转回身的时候,对阿麦说了句:“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等台风过去,你带他们好好玩两天。”
阿麦就明白,司慎行心情很好。
他一直很约束手下的人,几乎不太会说让他们好好玩两天这样的话。
“是。”阿麦也笑起来,心里更加确定,以后,夏小姐就是司少奶奶。
也幸亏视频里的女人不是别人,否则又得多一件事。
“还有。”司慎行再次开口:“叫人把健身房打扫一下,我今天要练腿。”
阿麦怪异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司慎行问。
“没什么。”阿麦连忙摇头。
他其实是想说,男人练腿的好处很多。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好处是:增加“那方面”的能力。
少爷这么早就开始练腿,看来是对夏小姐胜券在握了。
“……我这就去叫人一起打扫。”
“嗯,打扫完你也好好放松一些。这两天台风,不会有太多的事。”
“是!”
……
而另一边。
夏灼灼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谷仔替她查到的消息。
那位被夏怀呈送进去的,名字叫窦斯礼。
很斯文的一个名字,却是个酒后撞死人还妄图逃过惩罚的混蛋。
但比起这个人的人品,让夏灼灼更在意的,是这个人的家世。
他的爷爷,是窦国福。
华夏大陆响当当的人物。
能跟他分庭抗礼的,只有党家人。
夏怀呈居然在无意中,得罪了窦家人。
怪不得他这几年事业不顺,处处受阻。
现在知道真相,夏灼灼甚至觉得,只是事业受阻都算夏怀呈命大了。
按理说,夏怀呈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过他之所以活着,一是当时的夏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不是能随意被捏死的。
二是,窦斯礼还有一个哥哥,窦斯齐。
这人名校毕业,被窦家寄予厚望。
现在虽然才刚满三十,已经坐上了其他人坐不上的高位。
至于窦司礼,他从小就纨绔,读书读书读不好,做事做事做不了,只喜欢吃喝玩乐。
窦家早就放弃培养他了。
夏灼灼敢肯定,如果被送进去的是窦斯齐,夏怀呈必死无疑。
不仅必死无疑,窦斯齐也绝对不可能被送进去。
夏怀呈的运气不好,但在不好中又算好的。
至少留了一条命。
夏灼灼沉沉吐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跟官方做无谓的抵抗,这一次不能硬来,得靠智取。
夏灼灼打了一个电话给谷仔,让他去查那个死去的女孩的家里人。
“他们家所有人的信息,我都要。”
“是。”谷仔没问为什么,直接动手去查。
女孩家里姓方。
因为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所以查他们很容易。
夏灼灼很快就从一堆资料里,找出了一个能用的人。
方子昂。
这人是那个女孩的堂哥,女孩大伯的儿子。
他吃喝piao赌样样都玩,后来还因为在赌桌上结交了不好的人,染上了毒,一家人被他害得不轻。
他们家原本也住在桂花路上,但毒和赌害的他们只能变卖房产,现在一家人只能屈居在一个出租屋里。
夏灼灼打给谷仔,仔细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谷仔应声,告诉她,这件事明天就能办妥。
……
这一天依旧是大雨,好在风没那么大了。
方子昂喝完酒正准备离开,被两个放高利的人抓住。
“欠的钱,什么时候还?再不还,我们废了你的手!!”
方子昂吓得跪下。
什么男人的尊严,在他这种人的心里,尊严根本不重要。
“三天,再宽限我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还钱!”
那帮人也不是非要方子昂的手,他们只要方子昂还钱。
“那就最后再给你三天时间!”
几个人很快离开。
方子昂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弄钱。
他借了他们十万,一个晚上就输光了。
家里知道他又去赌,肯定不会拿钱给他。
而且,家里也没钱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吵吵嚷嚷路过他。
“你为什么不肯报警?他可是酒后驾驶才撞了我们!”
另一个说:“你傻啊!报警只能把人送进去,咱们捞不到好处。但是不报警,他明天就会给我们送钱。”
“真的假的?”
“你不信走着瞧!”
方子昂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