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很大,电闪雷鸣,这样大的雨,北京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池姷柠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桌前送去的面条都坨成一团,一点水都没有。
书桌上摆着一本相册。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书桌前一盏台灯亮着。
幽暗、寂静、死寂。
林辰和陈婕站在门外默契地没有进去打扰。
池姷柠赶回医院的那一天,在看到吴秀雅尸体的那一刻,没有崩溃大哭,没有对池则的呵斥,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轻轻地蹲下用力地抱住吴秀雅的尸体,平静地办完葬礼,今日一早将尸体火化,埋在陵园。
回来后她一个人把院子里所有的花都铲除,光秃秃的一片,像是干涸没有生机的土地。
他们很担心池姷柠,可从吴秀雅嘶吼,池姷柠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柠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陈婕担忧地想要推门进去好好劝一劝池姷柠。
就算不想吃,为了活下去怎么也得逼着自己吃进去。
她刚上前握住门把手,林辰抬手制止,他拉着陈婕直接下楼。
“不是林辰,你干什么,你平日里不很聪明吗?你想想办法啊。”
陈婕也很难受,对上姷柠她更加的自责,比较吴姨最后救治的医生是她,可她却没能救回吴姨。
“吴姨虽然重病晚期,没有几天的时间,可是这些天你我都看在眼里,吴姨她还是很享受最后的时光,再说吴姨怎么会舍得就这样丢下姷柠一个人。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吴姨究竟为什么要自杀。
柠柠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就这样彻底地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陈婕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下,她小时候别提吃过多少次吴姨的饭,这就是她第二个家。
陈婕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就要离开。
门铃突然响了。
陈婕一愣,她和林辰对视一眼,睡这么晚回来。
林辰示意她退后,他走到门前冷下声,“谁?”
屋外的人不开口。
林辰和陈婕相视的眼神里带着困惑,“谁!”
林辰再吼一声。
“开门。”
一句开门,林辰和陈婕瞬间知道对方是谁。
“要吗?”陈婕拿不定主意,如果不是池则贪慕谢家的财富又怎么会用吴姨逼迫姷柠乖乖听话。
如果不是谢家人为难池姷柠不让她走,姷柠可能就不会错过和吴姨的最后一面。
究其根本,谢家是一切祸端的开始。
“谢暨白他……毕竟、姓谢。”陈婕犹豫地开口。
屋内的沉默与屋外急促的敲门声相互应承。
轰的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伴随着一道紫色的闪电。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
“开门吧。”林辰转身离开,“雨太大了。”
陈婕知道林辰是最在意姷柠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姷柠能过得幸福。所以他也是最不赞成池姷柠和谢暨白在一起的人。
哪里是什么雨太大了,都是些什么破借口。
陈婕其实心里有些怨恨谢暨白的,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泰国,就连吴姨的葬礼都没来参加。
泰国到北京城很远吗?飞机几个小时的路程。
可她打开门的一瞬间,陈婕被吓到了。
“谢、谢暨白。”她有些不敢认,眼前的人脸颊凹陷,瘦得有些脱相了,满是血色的眼珠凸起,脸色苍白,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整个人狼狈不堪。
谢暨白没回答陈婕的话,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在看到林辰的那一眼,他收起眼里的冷冽,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楼梯上留下一大滩的水渍。
陈婕喃喃开口,“这还是谢暨白吗?”在她的印象里无论谢暨白在不理智眼底深处都带着一股平静。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大概是做医生的直觉吧。
“林辰,他怎么知道柠柠在楼上。”直奔二楼,这是心有灵犀。
“楼上就那一盏灯是亮着的。”林辰收回眼神,他知道眼下唯一能劝得动的只有谢暨白了。
“我倒是忘了。”陈婕这些天也忙得有些晕头转向,或许谢暨白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和林辰一样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陈婕,你知道是谁给池姷柠打的电话吗?”
这……她还没有深究过。
“池姷汐,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他们不都盼着池姷柠乖乖听话,可给池姷柠打电话的是池姷汐。”
“池姷汐!!!”
“你知道是谁拿的姷柠的电话吗?”林辰其实有些后怕,或者说他根本看不明白。“沈禾野。”
沈禾野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简单地想要巴结谢家,成为谢华的乘龙快婿。
还有吴姨自杀,其中沈禾野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林辰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怕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沈禾野这个人很聪明心思很深,和谢暨白是一路人,池姷柠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弱小单纯,可以轻易地利用。
这样的人所图的不会是成为谢家乘龙快婿。他担心的是沈禾野不会放过池姷柠,榨干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林辰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绊倒谢家的能力,在医院里,他其实就已经能看明白。
谢家人就是一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狗。
他们这样对我普通人根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林辰在推开房门进入的那一刻,他抬头看了一眼池姷柠的房间。
谢暨白希望你能够做到。
谢暨白猛地推开房门,他的视线落在池姷柠单薄的背影上,进门的脚步不由地定住。
他、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姷柠。
他难道要告诉阿柠,他因为一时的气愤,耍了小孩子脾气,在明知道池家会耍手段,知道谢家不会轻易放过阿柠的情况下,他赌气躲在泰国吗?
明明他发过誓,不会再让阿柠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为了能够顺利地赶回国,他前前后后转飞机都不下四次。
谢崇桦的眼线就在他身边,稍有风吹草动,他的人换回控制起来。
他没有办法拜托谢崇桦疯狂的监视。
为了能让谢崇桦放松警惕,他不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地配合谢崇桦吃药。
药效比他想象中的要深,他以为他自己能够抗住,不会受到药物的影响,可是他还是太过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