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姷柠揉着眉心,夜晚的路灯一簇暖色亮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在长椅上,双臂环抱,闭上眼睛。
脑海里不断翻涌着沈禾野对她的控诉,她竟不知沈禾野对她有这么多的埋怨。
是,她是有说过要帮沈禾野去找父母,那是因为她知道沈禾野其实心里是想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所以她才会对这件事情这么的上心。
还有当年,并非她有意要抛弃沈禾野,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池姷柠不知道这些年沈禾野都面对什么让他心里产生如此大的怨恨。
她其实是难过的,沈禾野的每一道控诉仿佛都在揭开她好姐姐的伪善面具。
为什么她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失败,无论是爱人、姐姐、还是女儿。
她将头埋在膝盖下,蜷缩在长椅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缩在壳里的乌龟。
“阿柠。”
她抬头。
四目相对,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谢暨白精壮的身上,他仿佛带着柔泽,深绿色的丝绒衬衫上的飘带随着秋日的晚风微微扬起。
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谢暨白伸出手,光影里,她完全落入他的怀抱里。
周围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砰……
池姷柠靠在谢暨白的怀里,带着倦意,很快便入睡了。
紧蹙的眉头,随着他指尖的滑动,而舒展开。
车厢内,淡淡的柑果清香,令人身心放松。
车停下,严成没有开口,只是在谢暨白的示意下,先下了班。
车厢内狭小的空间,他一路上抱着不曾松开过,贪恋着属于池姷柠的味道,他垂眸,眼神落在她长的卷的睫毛上,那里似乎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自从阿柠母亲走后,她便再也不曾哭过。
这一次,是因为沈禾野。
他微微握紧拳头,眼神里的疼惜藏不住,沈禾野,说他傻,他又将身边的人都耍得团团转。
他、阿柠、林辰、谢华都是沈禾野戏耍的对象。
谁他聪明,他又能因为这点子破事,钻牛角尖。
当年阿柠为他挡下致命一枪,命悬一线,情况少有稳定,便连夜转回国。
而他被紧随其后的谢崇桦控制住,他被囚禁在地牢里,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囚禁他的人不是谢华,因此他不觉得谢华会放过他,故而留下一封遗嘱,将名下的财产尽数留给池姷柠。
他想尽办法,才将这消息交到沈禾野的手中。
毕竟那个时候她们能相信的也只有沈禾野这个弟弟。
只是他怀疑和猜测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料到他托人寻找沈禾野亲生父母的消息会在他将遗先一步落到沈禾野的手里。
因此让他产生不必要的怨恨。
沈禾野的隐瞒,让失忆三年的阿柠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谢暨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或许就是命,命运的捉弄让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可最无辜的人便是阿柠,因为她的良善被迫卷入这些纷争里,落得遍体鳞伤。
想到这,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池姷柠的脸颊上。
骨节分明的手克制而隐忍地落在她的脸颊上,指关节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
突然亮起的车灯,谢暨白没有紧蹙,他抬眸,这车……
谢暨白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的池姷柠,低头轻轻地吻在她的额间。
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把车灯关掉。”
命令式的口吻,若是换了平日他定然不会如此听话,但他的视线落到车内的池姷柠,还是乖乖地关了灯。
“你不该和她有接触的。”
沈禾野冷着一张脸,表情格外的严肃,他就知道只能在这里找到池姷柠。
“该不该,是和我她之前的事,你一个小辈的不该插嘴。”
“我!不该!”沈禾野跨步向前,却又忍住心里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在害她。”
他原本是不会来找池姷柠的,可是他看到得知秦瑱要动手的消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这一次不是玩笑,也不是吓唬,谢崇桦是真的要动手了。
“秦瑱,要动手。”沈禾野丢下这句话,他知道说得再多,这两位也都是乖乖听话的主。
“你要么看住她,要么别在靠近。”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沈禾野说完便要离开。
“想清楚,你想要的。”谢暨白突然出声。
沈禾野脚步一顿,他凝眸,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今日他和池姷柠坦白一切,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仿佛落地。
他好像没有从前那么的沉重。恨、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沈禾野自己也说不清楚,回到从前吗?好像不太可能了。
“当年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阿柠帮你找父母,也不过是因为你随口提的一句,别人都有父母你没有。
自始至终,阿柠都不曾有抛弃你的念头。
她不记得,我被困。
这一切的一切,谁才是罪魁祸首,旁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不清楚吗?
沈禾野,与虎谋皮,你最好想清楚你的下场。”
谢暨白原本不想说的,就凭沈禾野做的一系列事,他让其一无所有被抛弃都算轻的。
可他不能这么做,阿柠会内疚。
沈禾野垂下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灯光下的影子。
他难道不知道吗?
亲生父亲,从未想过认他,对他也不过是利用。
所谓的爷爷,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一块磨刀石,或者说是一颗随时都可以牺牲的棋子。
迟迟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依旧让他利用谢司韵男朋友的身份待在谢华的身边监视他。
另一方面又让他去给谢暨白使绊子。
从始至终,他都融不进去,却又逃不掉。
他早就后悔了。
“谢暨白,你呢,你又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你觉得你的敌人是谁?谢华、陈芝兰,还是说谢崇桦。”
沈禾野看向谢暨白的眼神里也带着可怜,“你说我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他冷笑着,虽然心里不服气,可依旧是开口提醒,“我告诉你,姓谢的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谢家人骨子里都是冷血。
你以为的真相就是真相吗?”沈禾野不想在多说,砰的一声,车门重重的关上。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池姷柠睡眼朦胧地走出来,刚才的动静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