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郁岚清将落在洛瑾汐身上的目光移开,挪向旁处。
尝试着走动几步。身处在这个地方,她们好像泡在水里,又好像飘在天上,脚下踩不到任何东西,却能行动自如。
见她不再关注自己,洛瑾汐身上的不自在少了几分,喃喃问道:“什么话?”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既是劝诫,又是试探。
郁岚清见过洛瑾汐在比武台上的样子。
那种坚定不移,不服输的精神,不是一个一心寻死之人会有的。一定是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能活,我也不会寻死。”
洛瑾汐苦笑一声,再次说道:“我知道友好心,可是道友不必再劝,就算出去,我也活不成的。”
果然……
郁岚清眼底的猜疑,在洛瑾汐说出这两句话后,转变为沉痛与凝重。
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变,也不会变那么多。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眼前自己接触到的洛瑾汐,和上一世自己见到的那个洛瑾汐,芯子是不同的。
若非亲眼见到洛瑾汐寻死的决心,她也猜不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那可是东洲最受人敬仰,最德高望重的霜芜老祖!
可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据传当初霜芜老祖在魔渊之战受伤,一条手臂被废,修为倒退,寿元无多。
上一世霜芜老祖离世,好像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整个东洲都在为她默哀。
洛瑾汐是她倾尽一切培养的关门弟子,传承了她的衣钵,继承了她的遗物。
如今看,远不止这样。
前一世霜芜老祖很可能没有死,死的那个……是洛瑾汐才对。
郁岚清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前世没有素心仙子失踪之事,自然也就没有各宗门齐聚漠川山,派弟子入内搜寻之事。
洛瑾汐没有机会脱离霜芜老祖的掌控,只怕连求死都做不到。
而这一世有了进入漠川山结界的机会,只有在这里面,元婴、化神寸步难行。
难怪洛瑾汐不想离开结界。
与其死在外面身体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死在里面,至少不为他人做嫁衣。
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选。
就好比前世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宁愿自爆金丹也不愿便宜长渊剑尊和季扶瑶那对狗男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可自己赶紧去死,也不愿意便宜了自己憎恨的人。
不过这已经是上一世的想法了。
如今的她更懂得一个道理——
吾自珍贵。
不要为他人苛责自己,更不要为他人放弃希望。如果事态危机,也可知变通,苟一时安稳,就算暂时没有机会报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好好活着,总会有机会报复回去。
这些都是师尊教给她的道理和处事原则。
能够不被仇恨蒙蔽双眼,拥有如今的好心境,全都仰仗师尊这番教导。
她获益匪浅!
“就算死,也先把出去的路找着再说。”
郁岚清指了指下面被光芒阻隔的烈焰,“留在这总不是个事,万一因此影响到魔渊封印,那我们可就罪孽深重了。”
洛瑾汐闻言一愣,接着终于紧张起来,不再是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就在两人徘徊寻找上去的方法时,裂隙外面,季芙瑶跌坐在地,双手撑在身后,手脚并用地快速向后倒腾着。
然而她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那只凶神恶煞的豹子。
阳光洒在豹子的身上,它的身体仿佛没有实质,全都是由那滚滚燃烧的烈焰组成。
一双深邃如琥珀般的瞳孔,闪烁着冷冽与戏谑的光芒,在阳光下缩成一条细线,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眼见那豹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季芙瑶吓破了胆,浑身都在战栗。
“你别过来!”
“我师尊……我师尊是长渊剑尊,你这畜生若敢伤我,我师尊必不会放过你!”
季芙瑶色厉内荏。
可那豹子却仿佛听不懂她的威胁,依旧一步步靠近。
撑在地面的手掌被枯枝擦破,后背抵上树干,季芙瑶退无可退。
只一步,豹子便站定在她身前。
俯身低头,一滴鲜红的液体顺着豹子的牙尖,滴落在季芙瑶脸上。
滚烫,刺痛,又带着些许腥味。
季芙瑶吓得放声惊叫。
一块质地温润,中心浸透着血色的玉符,被她抓入掌心。
害怕之下,却未能一下子捏碎。
豹子被她的叫声刺激得终于失去耐心,抬爪直冲她面门抓来。
就在豹子的利爪即将抓中她面门之时,伴随“咔嚓”一声,一道金光自季芙瑶胸前散开,在她面前形成一面由光芒组成的盾牌。
那散发着温润荧光的盾牌上面,细看还能发现一些细小的金色符文。
若是郁岚清和洛瑾汐在此,定能认出此时阻挡在季芙瑶身前的盾牌,像极了她们脚下阻挡住熊熊烈焰的魔渊封印。
利爪落在盾牌之上,仿佛被那赤金色的符文烫了一下。
随即猛地缩回,倒退数步,闪烁着凶光的豹眼中多出一抹忌惮。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季芙瑶用力捏碎掌心抓着的玉符。
九道剑气瞬间在她周身成型,包裹住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结界外,玄天剑宗灵舟上。
盘膝静坐的长渊剑尊忽然脸色一变,血色瞬间从他脸上退去。
随即他捂住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长渊!”
众人大惊。
云海宗主一个闪身来到长渊身边,伸手探上他的经络。
面色大变,“不好,他用了燃烧心血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