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沐浴完,浮生正仔细替她擦拭着,吴嬷嬷匆忙的小跑进来。
“王妃,南风院的无白侍卫前来传信,说王爷突发高热,请您过去一趟。”
许知意挑了挑眉,单手托腮盯着吴嬷嬷看。
吴嬷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老奴脸上沾什么了?”
“嬷嬷,晚膳才过去多久?”
吴嬷嬷一怔,似是才想起什么。
“王爷是装的?”
说完,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许知意嘴角噙着抹坏笑。
“替我更衣,一起去看看吧。”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吴嬷嬷和浮生同时听出了不对。
王妃这是要使坏呀!
祁西洲时不时朝外张望几眼,脸颊上染着不正常的红。
陈府医沉着脸坐在一边,看着自家王爷这没骨气的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除了卖惨,就想不到其他法子哄媳妇了?就您这点小伎俩,王妃不用把脉都能发觉。”
祁西洲也白了他一眼。
“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连媳妇都没有,还好意思笑话本王!那个什么春娘的,您还没搞定?”
陈府医一噎,脸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耳朵根。
“咳咳,老夫整日忙着替王爷治病,哪有多余的时间,春娘可不是那么肤浅的女子,哼!”
松蓝在屋外低咳一声。
“主子,王妃来了。”
屋中顿时鸦雀无声。
许知意缓缓迈进屋子,由着浮生替自己将披风解下。
她也不急着替祁西洲把脉,而是似笑非笑睇一眼独自在窗边生闷气的陈府医。
“陈府医可替王爷瞧过了?晚膳时人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还真是蹊跷。”
陈府医哼了一声。
“可不是嘛,老夫也觉得蹊跷,但王爷就是发热了,药也喂不进去。”
“这样啊~看来王爷这是郁结于心,才导致的高热不退,得下剂猛药才行了!”
祁西洲的心突然就颤了颤。
她应该不会一针把自己给扎死吧?
不会吧?不能吧?
陈府医皱眉,“王妃都不用把脉的吗?”
许知意朝床榻上的祁西洲看一眼,轻笑。
“不必!凭王爷这气息就能下药,麻烦您老派人将药罐拿过来!我亲自替王爷煎药!”
语气加重,听得祁西洲心头发紧。
他将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入眼的是浅紫的裙角,往上,是许知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三千青丝仅用一只碧玉簪绾起。
她的小脸略显苍白,带着点病态,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陈府医朝廊下的药童吩咐了一声。
“去将老夫的小火炉和药罐拿过来。”
转头,对上许知意带着戏谑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王妃需要什么药材?老夫也让人一并带过来。”
许知意摆手,指了指扶光手中提着的大药箱。
“不必麻烦陈府医,我这里有现成的药。”
明知祁西洲是没病装病,陈府医更不敢说话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
夏末的夜到底还是转凉了,微风过,陈府医忍不住抖了下。
他觉得某位王爷今夜可能要倒大霉了,自求多福吧!
廊下的药罐发出咕噜的响声。
黄连、苦参、半夏、大黄.......
许知意每放一样,陈府医的嘴角就跟着抽动一下。
这些可都是最苦的药啊!
倒是清热解毒,似乎是很对症!
但......
陈府医决定中立。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万一王妃把他一并迁怒了,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古人有云: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安王还真是在死亡线上来回蹦跶啊。
不把脉就直接熬药,王妃明显是故意整安王的。
祁西洲嗅着越来越浓的苦药味,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只要一会他抵死不张嘴,应该......就不用受罪了吧?
结果,事与愿违。
“扶光,拿银汤匙撬开王爷的嘴!浮生,你慢点喂,一滴也别浪费了!”
扶光和浮生对视一眼,忍住笑。
“是,王妃!”
祁西洲想挣扎,但想到自己今晚装的就是命悬一线的病患,只能乖乖躺着不动。
扶光用了巧劲,祁西洲的嘴被迫张开。
祁西洲,“......”
这扶光真不能要了啊!
这些药,只加一味就能让人苦不堪言,何况是这么多种。
一口气喝下,倒还能勉强忍受。
可,浮生听话啊!
她专门寻了最小的汤匙,一点一点将药汁喂到祁西洲的嘴里。
苦,苦得让人恨不能立刻咬舌自尽。
为了留下许知意,祁西洲愣是忍着胃中翻涌,将一大碗苦药汁子全部咽了。
许知意眸子闪了闪,坐在陈府医对面。
将上好的大红袍仔细捻成细末,待水煮沸,倒一点进去,用银勺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待飘出茶香,再倒入沸水。
她将一杯往陈府医的手边推推。
“陈府医,尝尝看。”
浅抿,初入口时微苦,旋即浓浓茶香味弥漫在口腔。
陈医府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大红袍还可这样喝!茶香四溢,口感绵软!”
许知意也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浅啜一口。
“陈府医可会下棋?长夜漫漫,王爷还不知何时能退热,不如咱们对弈几局?”
陈府医可是出了名的棋痴,平时除了搜集医书,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棋谱。
经常一看一整天。
闻听此言,陈府医的眼睛都亮了,他往上撸了撸袖管。
“来来!让老夫见识一下王妃的棋艺!”
松蓝极有眼力地将棋盘取来。
陈府医执白棋,正欲下,许知意一只手按在棋盘上。
“只下棋多无趣,不如咱们三局两胜,胜的一方可向输的一方提出个要求,如何?”
陈府医的兴致正浓,闻言,也没多想,使劲点了点头。
“行!老夫应了!莫说一个,就是十个要求也成!”
他信心满满。
许知意却是笑着挑了挑眉。
“既如此,那就十个要求!我也不是个小气的!”
第一回合,许知意以守为攻,陈府医频频皱眉。
第二回合,依旧如此。
“王妃你不讲棋德啊!哪有您这样保守下棋的?”
许知意淡笑不语,指尖捻着黑棋,思忖一会,落子,她轻描淡写地道。
“陈府医,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