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昭帝之所以宠爱祁西洲,也是因着他不论外貌还是性格,都与已故的淑妃极其相似。
当年,他初登帝位,其实私心里是很想让淑妃成为皇后的。
可惜,淑妃的娘家没几个可堪大用之人,她的父亲更是一早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
后来他只得迎娶了庄家的嫡长女庄言曦,将其封为皇后。
有了庄家助力,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才逐渐稳固。
抱着对淑妃的愧疚,他便对祁西洲格外看重,时时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指导。
这些引来了众妃嫔们的不满,祁西洲屡次在宫中遭受到意外,有好几次都命悬一线。
最后,在淑妃的苦苦哀求下,他只得以历练为由,将祁西洲远远送去了北地。
北地环境恶劣,常年战乱不断,可有定国公在,好歹能保住祁西洲一条命。
淑妃在祁西洲离开后,一直郁郁寡欢,且她的性子生性寡淡,不喜争风吃醋。
皇后不依不饶,庄家人同时施压,不得已,平昭帝亲手杀了此生挚爱。
淑妃死前,眼神平静,只求他护好他们唯一的儿子。
平昭帝应了,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怀里咽了气,年轻的帝王哭到泣不成声。
也就是那一天之后,他的心逐渐硬了,也冷了。
后来为了稳定朝局,宫里又迎进来许多年轻的嫔妃,可惜,都不是他的淑妃了。
他雨露均沾,却对谁也不偏宠,包括皇后。
除了初一、十五,依照祖训必须歇在皇后寝宫,其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独自己歇在御书房。
没错,大家眼中看到的都是他因忌惮祁西洲才收回了他的兵权,且对他不冷不热。
可,孰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与祁西洲一早就商量好了的,所有人看到的,不过是他们父子俩演的一场戏。
为的就是让背后搅风搅雨之人放松警惕。
平昭帝几次夜访安王府,身边带着的都不是江公公。
他知道,江公公不是自己人,而透露这一切的,是江公公的干儿子小齐子。
小齐子是祁西洲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可惜,伤了子孙根,再也无法像常人那般娶妻生子。
可他武功不错,人也稳重,祁西洲一咬牙,将他送到了平昭帝身边。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平昭能迎来百年盛世,让百姓们吃饱穿暖,不再流离失所。
话已至此,祁西洲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为了大局,只得咬牙遵从。
他想着,依许知意聪慧的头脑,迟早会猜到,故而没有提前知会她。
可今夜,她虽面上平静,可眼里的失望之色几乎快要将他给击碎。
所以,他真的错了吗?
想到边境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还有北地的将士,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也没吃过一顿的饱饭.......
想到自己离开北地前,孩子们围在他身边,一双双清澈的眼中带着的渴求.......
祁西洲终于还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诺言!
这一边,何丞相几人回了帐篷,除了孙夫人,还有扶光,其余的人都已经被打发出去。
何丞相这才看向许知意。
“你这伤要紧吗?为父瞧着你脸色不好,别撑着了,好歹休息会,为父和你兄长就在外面守着。”
许知意伸手探了探何清晨的额头,好似没之前那么烫了,乖乖点了点头。
“好,知意听父亲的。”
何丞相欲言又止,可看着她那张白得吓人的小脸,还是将满腔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好生休息,一切有为父和你阿兄顶着!”
许知意淡淡一笑,“好。”
何陵景才转出屏风,听到许知意唤了一声。
“兄长。”
何陵景脚步一顿,朝后望去。
“可是哪里不舒服?”
许知意摇头,将一只药瓶递给他。
“兄长近日来是不是一直在咳嗽?”
不等何陵景回神,纤纤手指已搭上他的脉搏。
何陵景的身子猛然僵住,耳朵根一下就红透了,他只呆呆垂头望着那软若无骨的小手........
半晌,耳畔传来许知意低低的声音。
“还好,只是受了点风,其他的无大碍。”
“这药只需每日睡前服用两粒就好,兄长可要记得!”
何陵景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好,我记下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许知意一无所察,只是缓缓在何清晨身边躺下,伸手搂住她。
“谢谢你清晨。”
今日要不是何清晨,那支箭大抵会刺穿她的左胸。
她知道,这事肯定与裴北北脱不开关系。
可诚如祁西洲所说,就凭裴北北那愚蠢的脑子,是绝对没这本事的。
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她懂,可朝夕相处了这么多的时日,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酸涩。
从前,她总是问娘亲,为何如此隐忍懦弱。
娘亲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她说,只有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显而易见的,她们都不是那个被偏爱的人。
女人活着本就不易,力量有限,为了保全孩子的性命,除了低头妥协,别无他法。
可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不!
许知意觉得自己想要复仇,就必须要紧紧抓住安王这个强有力的靠山。
徐徐图之,伺机而动,最后一击毙命。
至于小情小爱,有了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胡乱想着,眼皮渐渐重的抬不起来,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夜,许知意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就觉得怀里似乎搂了个火炉子,烫得她的衣衫被汗浸透。
“王妃,王妃,您还好吗?”
许知意努力的撑开眼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突来的阳光更是刺得她流出泪来。
扶光急的不行,“王妃您是不是很疼啊?”
身子颠簸,可底下铺了厚厚的被褥,倒也能忍受。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咱们这是在哪?我怎么了?”
扶光一边抹着泪,一边将一块冷帕子搭在她额头上。
“王妃您可吓死属下了,秋猎都结束了,您可是整整昏睡了三日,呜呜。”
许知意大惊,想坐起来,却终是又重重躺倒回去。
“那清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