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也是乱作一团,太子负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外祖一家的事他也是才听说,还不等招幕僚前来商议,府门口外就来了好些禁军。
只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保护太子府的安全,倒是也没入府,倒那架势,分明就是将他禁足了!
太子妃何向晚已经被太子关在自己院子里大半个月了,不过她也不着急。
左右何陵景都能有法子送信进来,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兄长提的事,她还有些犹豫。
不过只是庄家出了事,与太子是没直接关联的,可陛下小题大做,派禁军围了太子府。
没有过多解释,百官们还不知如何猜测呢,陛下这一召可真是卑鄙。
官员们确实也在自己府里揣测陛下此番用意,若说太子与盐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是不信的。
再是太子也是按月领取朝廷发放的俸禄,区区百两,能置办得起那样昂贵的马车?
太子平时还喜爱收集名师的字画,这可不是平常人家能负担起的开支。
再加上太子府一应物件奢华无度,出手大方,几乎到了豪掷千金的地步。
就连他送给太后的寿礼,也是百年的红珊瑚摆件,听闻黑市里有株差不多大的,开价就是百两黄金!
何向晚问自己陪嫁过来的婢女翠儿。
“知意情况如何了?可醒了?”
翠儿摇头,“听说从宫中回来一直昏迷着,大公子也不知去哪求药了,到今天也没回来。”
何向晚不傻,宫中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信与兄长和父亲毫无干系。
保不齐就是兄长要替许知意报仇,才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不过想想,便也释然了。
虽说许知意只是七品官家不受待见的嫡女,可她有一手精湛的医术,且慧质兰心,多次助丞相府于危难。
若非与许知意相识,她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害她如此的人,还是平昭帝。
兄长当年批出的命数,乃是天煞孤星,注定了要孤寡一生,最终皈依佛门,了此残生。
可就是这样不染尘埃的兄长,却为了许知意一次次破例,眼见是动了心。
如果日后兄长真能迎娶许知意,父亲心中沉重的包袱,就可以放下了。
翠儿见她托着腮发呆,不禁有些着急,朝外张望几眼。
“太子妃,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吗?咱们总这样被关着,也不是事啊!”
何向晚淡淡一笑,看着枝头上提前冒出的梅花。
“他不过就是想用我来胁迫父亲和兄长,不过他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与太子成婚多年,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诚如许知意所说,感情这东西,是用来珍惜的,而不是被用来一次一次消耗的。
太子企图拿她作为筹码,那就是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她又何必自苦。
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实在没必要放在姿态卑微迎合。
“翠儿,和兄长说一声,就说我想明白了,就照他的意思做,越快越好!”
翠儿见何向晚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要是太子妃真能放下太子,现在脱身,未必不是件好事,要是再晚点,怕是会受到太子牵连,到那时,还会连累丞相府。
“好,不过太子妃,奴婢听说那药服下会腹疼难忍,看起来模样可怖,您真的想清楚了?”
何向晚依旧盯着枝头的梅花,一阵冷风袭来,她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
“要是真能逃离这桎梏着我的府邸,疼一点又怕什么?待出去了,日后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翠儿,我好想去骑马,放纸鸢!还想像从前那样下河摸鱼。”
眼中满是向往,看得翠儿差点落下泪来。
是啊,太子妃自从嫁给太子,便一直恪守本分,端庄内敛,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倒是忘了她从前是多么恣意又张扬。
要是为了一个人而丢失了自我,这样的爱也太过于沉重,还不如尽早放手。
朝堂上,文武百官都已经知道了这两日发生的事,可无一人敢先开口,就连一贯喜欢弹劾官员的御史们也三缄其口。
开玩笑,谁敢把皇帝的私事拿出来说,这是嫌命长?
而且又不是自家女儿被皇帝糟蹋了,反倒让这些官员们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平昭帝眼神锐利的扫视众人,心中冷笑。
他们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是当他不知道呢?不过是心知肚明,谁也不捅破那层纸罢了。
“何少卿出城还未回来?”
大理寺主事的出来,恭敬行礼,跪下。
“回陛下的话,之前平城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何少卿担心别人查不清楚,这才亲自赶过去了,大约再有两日就能回来了。”
平昭帝满意的点点头。
“何少卿不愧是大理寺的一把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若是多些这样的官员,朕也就能安枕无忧了!”
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官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也不敢说。
平昭帝哼一声,“无事就退朝吧,安王跟朕来御书房!”
江公公高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不好闻就是了。
平昭帝半倚在明黄的大靠枕上,闭目养神。
“安王自己寻地方坐,容朕休息会。”
书房里光线不甚明亮,鹤嘴铜炉里香烟袅袅,是平昭帝一贯用着的沉香。
祁西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总觉得这香的味道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江公公弯着腰,亲自替他斟了杯茶。
“安王喝茶,这里的点心是御膳房新研究的,您尝尝。”
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可祁西洲总觉得江公公的目光掺杂些埋怨。
不过只是一恍神,江公公就已退了出去,垂头,两手轻搭在小腹处。
皇帝睁眼看着祁西洲。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朝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染着抹淡淡的郁色,眼圈下一片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