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智飞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这位少爷知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江南武家的话事人？
连见面礼都不打算准备？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听说武先生对古玉颇有研究，需要我备几件……”
“用不着。”叶飞截断话头，三个字甩得干脆利落。
龙智飞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对着黑屏的手机发怔。
落地窗外透进的阳光在办公桌上划出明暗分界线，他忽然觉得叶飞的影子似乎比往日拉得更长了些。
二十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魏超威的专属铃声让龙智飞回神。
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线：“叶少想见武家那位？巧了，今晚七点枫林山庄有露天烧烤会，你跟着我进场就是。不过丑话说前头……”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武少可不是递根烟就能交朋友的。”
龙智飞握着发烫的手机，突然想起上个月慈善拍卖会上，叶飞随手拍下那尊青铜饕餮时眼底闪过的暗芒。
或许这位爷的底气，真不是他们能揣度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翌日清晨，那位武家公子还记得你是谁吗？
即便街头偶遇寒暄两句，对方可会驻足回应？
这绝非故作姿态。
纯粹是记忆模糊未曾上心。
“明白了！”
“武少向来钟爱古玉，若想脱颖而出可别随大流。前些日子寿宴上，玉山子雕件收了几十座，依我看不如钻研些鉴玉门道，反倒更讨巧。”
魏超威斜倚着沙发背，指尖轻敲茶几补充道：“关键这样是更省钱！”
武三原何等人物？纵是千万级羊脂玉摆件，在他眼中与路边卵石无异，岂能留下半分印象？
叶飞却突然蹙眉：“我何时说要送玉器了？旁人的喜好与我何干？”
“你这人……”
“晚宴见，出发时电联。”未等对方说完，叶飞已利落挂断。
听筒里的忙音让魏超威瞬间怔住，恍若二十分钟前龙智飞的翻版。
呆若木鸡地握着手机，半晌没回过神来——既不攀交情又不献殷勤，难不成专程赴宴撸串？
这般作为即便见了武少，隔日怕连姓名都记不真切。
“多少人求着想要见那人，我连这样的机密都毫不隐瞒，他倒跟我摆起谱来了？”
魏超威气闷地扯松领带。他本盘算着让叶飞欠下人情，未料对方全然不接招。
究竟是吝啬钱财，还是防备人情债？无论哪种都令他如鲠在喉。
殊不知电话彼端的叶飞正摇头苦笑：“正主还未来，小鬼倒急着表功。”
龙智飞与魏超威这般殷勤暗示，倒像他要求着武三原办事。
殊不知半月前妙手回春，将武庆隆从鬼门关拉回半条命，这份恩情岂是寻常礼物可比？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跃然屏上。
“您好，我是武娇俪。”
清冷女声传来：“家祖父病情大为好转，特命我提前赴东阳当面致谢。不知叶先生何时方便？”
叶飞眉梢微挑露出笑意。
倒是赶巧，自己正盘算如何联系武家那位老爷子。
没成想对方竟已主动递来橄榄枝。“令祖父实在周到！”
听出叶飞话中的客套，电话那头传来清脆女声：“叶先生何时方便？小女想当面致谢。”
“此刻便有空闲。”
“烦请告知会面地点？”
“东阳中心医院对面的蓝月咖啡馆如何？”
听筒里传来短暂静默。
叶飞握着瓷杯的手指顿了顿：“武小姐可是不便？”
“不，只是需要四十分钟车程。”温婉嗓音带着歉意补充道：“最迟十点二十分定当抵达。”
到底是世家教养出的千金，连时间估算都这般细致，精确度堪比卫星导航。
此刻住院部七楼传来争执。
“先生您伤口未愈……”
“让开！”
金楷伦扯掉手背的输液针，泛着青紫的面容因愤怒抽搐。
他颤抖着按下快捷键：“老狼，把江东的弟兄全叫来！”
作为享誉杏林的名医，他何曾受过这般折辱？
清晨先是遭人掌掴，方才又被踢断肋骨，更被生生掰折食指。想到那株未能到手的千年参王，喉间涌起腥甜血气。
“这次定要那杂碎十倍偿还！”
他扯开病号服露出渗血的绷带，冲着电梯镜面嘶吼：“方天雄敢拦就连他一起收拾！”
咖啡馆临窗卡座里，叶飞正用银匙搅动拿铁拉花。
手机再次震动时，他瞥见来电显示眉头微蹙。
“叶少，方才江南商会临时会议……”
孙乾的声线裹着焦灼：“武家千金来电索要您联系方式，属下实在……”
“无妨，二十分钟前已通过话。”
“这就好，这就好。”孙乾长舒口气，又试探道：“不知武小姐找你是为了什么？”
“答谢宴罢。”
“原来如此。”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声：“武老今晨突然造访商会，褚会长特意叮嘱属下……”
话未说完便被叶飞轻咳打断。
玻璃门外，香槟色劳斯莱斯已悄然泊在梧桐树下。
“武家那帮人还能来找我麻烦？”叶飞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咖啡杯。
电话那头传来孙乾略显急促的声音：“您这话折煞我了，我和褚深珉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玻璃杯沿映出年轻人挑动的眉峰。
事情变得有趣了，这是要向我表忠心？但转念间又觉得蹊跷。
堂堂龙隐会江南总理事，向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年轻人示好？
更何况对方应该还不清楚自己的隐龙卫身份。
“褚深珉派你来套情报？”叶飞单刀直入。
“天地良心！”
孙乾突然激动起来：“您若知道三年前那场会长选举的内幕……”
“说说看？”
“当年我支持的是林副会长，结果姓褚的使手段上位。去年林老病逝后，他的排挤就变本加厉。”
孙乾声音发涩：“若非如此，朱荣江那混账哪有机会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确实，作为区域负责人竟被下属架空，要么是傀儡要么有隐情。
想到朱荣江嚣张跋扈的模样，叶飞指节轻叩桌面。
“明白了。”不等对方继续解释，他干脆利落挂断。
若孙乾所言属实，选择另投明主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何验证真伪？
“且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