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刺史,这炼铁工坊到底年产多少?收益又有多少呢?”
刘仁轨今日刚到,对刺史府的计划还是一知半解。
他听敬川嘴里动辄几千贯几万贯,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草草一算,光是四海行会的初期投入就得几万贯铜钱,若照这么折腾下去,整个绛州府得流入多少铜钱?
“是啊,贤弟,你给咱们透个底吧。”杜荷见缝插针,趁机追问。
他虽早已听过些粗略估算,但对这炼铁工坊具体能产多少铁,心里仍旧没个准头。
毕竟,以前的敬家工坊一年下来也就六千斤铁,哪有如今这般大手笔的规划。
敬川见状,微微一笑,拿起桌上一支细竹笔随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按现在的计划,咱们初期先建三座竖炉,每座竖炉每日能产精铁二百斤、熟铁二百斤、生铁二百斤。算下来,日均六百斤铁,一年就是差不多九万斤。”
“九万斤?”杜荷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
“先别急,”敬川语调平缓,但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颗炸雷,“这是刚开始的产量。到时候竖炉数量翻倍,工坊规模扩大,三年内产量保守估计可以翻十倍——九十万斤。”
厅堂内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三年九十万斤?”程处亮脑子转得慢了半拍,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得拍案而起,“贤弟,这要是摊开了卖,全大唐的铁锭怕是都得归咱绛州了!”
杜君绰虽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年三万斤精铁,就是一万口宝刀,或者八百套明光铠。
照这个进度,炼铁工坊两年的产量就能装备一支精锐玄甲军。
想想都让人心惊肉跳。
马周却更关心收益,皱眉问道:“小公爷,那这铁卖出去,一年能赚多少铜钱?”
敬川微微一笑:“精铁每斤一百文,熟铁每斤三十文,生铁每斤二十文,按最保守的估算,一年九万斤铁,刨除工匠和材料成本,至少能净赚三千贯,三年内可以达到三万贯吧。”
“三万贯?”马周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发紧,喃喃道:“三万贯的铜钱,得装多少车啊……够买多少酒啊!”
杜荷见状,撇嘴调侃道:“马兄,咱们可是要做大事的,眼光别只盯着酒壶。
这三年九十万斤铁下来,那可就是……就是……”他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没算出来,只得转头瞅向敬川:“贤弟,这到底能赚多少铜钱?”
敬川脸上带笑,语气轻松:“粗略算一下,杜家每年差不多能分到一万贯红利吧。”
“一万贯!”这下连一直沉稳的杜君绰也差点没稳住身形,脸上的惊色一览无遗。
程处亮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兴奋:“贤弟,你这炼铁工坊到底是炼铁,还是炼金啊?这要是放咱程家,家父怕是天天得在工坊门口摆酒谢天。”
厅堂内顿时一片哄笑,就连刘仁轨也忍不住摇头失笑,感慨道:“如此大计,老夫一介书生竟无一分建树,实在汗颜啊。”
敬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仁轨兄客气了,这可是齐心协力之事,少了谁都不成。
大伙儿记住了,只要把这炼铁工坊建起来,往后的好日子那是看得见的。
到时候,不说宾王兄能天天喝美酒、二牛兄能日日吃烤羊,连杜荷兄都能多去逛几次百花楼。”
“哎,这主意不错!”马周闻言一拍桌子,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根,“贤弟,还是你懂我心!”
众人笑声再起,厅堂内一片其乐融融,气氛活络到了极点。
“川儿,接下来的事务该如何安排?”薛德音见大家正聊得热闹,趁机开口问道。
“四海商会的筹备和运营就辛苦舅父操心了。”敬川不假思索地答道,
“盐碱地开垦和农田拍卖有劳宾王兄费心操持。
正则兄长负责工坊新区的筹备和建造。
杜荷兄长依旧负责后勤保障,物资调配的事还得多费心。
二牛兄长和房兄,麻烦你们这几日多派些人手,保障客商安全。
至于杜将军,则负责新区的安保和巡防。”
短短几句话,便将所有人的职责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
无论是农、工、商,还是军备和后勤保障,一应俱全,每个人也都觉得分工合理,得心应手。
“敬刺史,”刘仁轨一听这安排,却有些疑惑,“明日不是要派下官去云丘山驻守吗?”
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望向敬川,显然都还记得上午讨论时的决定。
“哦,忘了说了,”敬川神色如常,语气轻松,“云丘山的事儿暂时可以不必去了。某今日与其头目谈了一场,估摸着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归降。”
“什么?!”程处亮和刘仁轨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惊。
云丘山可是绛州出了名的大山头,盘踞了整整五千人马。
程处亮和房俊前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鞋底子都快磨穿了,才招降了几个小山头,总共也不过五百来号人。
如今敬川轻飘飘一句话,居然就快把最大的硬骨头啃下来了,简直难以置信!
“贤弟,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程处亮忙不迭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无他,”敬川摊了摊手,云淡风轻地说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程处亮眉头一跳,“贤弟,你该不会真跑去云丘山了吧?”
“自然没有,只是约了他们头目在酒楼谈了一下。有小三儿他们护着呢,兄长不必担心。”敬川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程处亮听得又急又羞,抓着敬川的胳膊就差没摇起来:“贤弟,你这也太冒险了!为兄都不知道该说你胆大,还是……”
话还没说完,他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己和房俊两人风里来雨里去,扛着弓箭满山头剿匪的模样。
再对比敬川一顿酒席就摆平了五千人,程处亮顿时觉得自己忙活半个月,像极了个笑话。
“唉,还是未知之数,等几日再看结果吧。”敬川不急不躁地摆了摆手,谦虚说道。
“贤弟,这都叫未知,那咱们这些满山跑的兄弟岂不是白忙活了?”程处亮一拍脑门,故作夸张地叹道,“果然是‘一张嘴顶十把刀’,二牛这脑子,还真学不来。”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杜荷憋着笑接话道:“二牛兄,这可是天生的本事,羡慕不来的。就像你那扎金花的手气一样神奇!”
程处亮一听,立马咧嘴笑了:“哈哈,咱兄弟各有绝活,分工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