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了击掌叫好,笑道:“仅仅?马将军果然胆识过人,丛惠钦自幼服侍父皇,在他眼中除了父皇之外皆可教训,便是我等皇子公主也时不时受其冷眼。
昨日你竟骂了他!受如此奇耻大辱竟不敢向你立时报复,可见你已令他极为胆寒,这才不敢轻易得罪。”
金昭听了哈哈大笑:“如此畅快之事为何不讲?老丛平日里极为骄纵,虽不是什么佞臣,却也不是什么好鸟,马将军这是替文武百官出了口恶气,好得很!”转口又道:“我看殿下面色红润,身子好似比十年前好了许多,当真是可喜可贺!”
三皇子两眼一眨:“这乃是多亏师父教我的健体之术、吐纳之功,十年来我日日修习不敢有辍,不然我这糟烂的身子骨早便垮了。”
七公主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说道:“身子弱些倒是好事,若不然卷入二哥那场哗变之中便糟了。”
三皇子轻轻一笑:“七妹讲得对极了!我允平与世无争,这才保全至今……师父,我听七妹讲,今日早朝之上你奏本父皇要重审七年前那桩大案,是要为几个皇弟恢复爵位,可有此事?”
金昭暗道此事已然传到了三皇子耳中,当真迅疾,随即道:“确有此事……不过,若是我知殿下如今身子竟如此康健,定然首推你为储君之选。”
三皇子一脸淡然之色,摆摆手道:“师父多心了,之前父皇曾亲赴我府上探望徒儿,见我骨瘦如柴长长叹息落下清泪,我那时便知父皇未将我纳为储君之选。父皇一向喜欢大哥,因他生得最像父皇,且孔武有力,上马可行军打仗,下马可理政治国……
只可惜七年前侥幸避过灾祸,可还是免不了五年前遇到密林之魅,人头不翼而飞,至今仍是不知下落,便是下葬之时也只能是以金头替代。”
天九暗道,这密林之魅便是指我了,骨力达暴戾成性,若是他做了西洲皇帝,对内对外俱是食人猛兽,早早晚晚会令西洲百姓生灵涂炭,与中原朝再起大战。
金昭自知此事与三皇子极为不公,按常理,大皇子与二皇子除外,便应是三皇子顺位成为储君,只不过在骨连维眼中他手无缚鸡之力,便不可执掌西洲之江山。
虽是如此,他昨日奏本所言也定然传到三皇子耳里,此刻还要来相见,足可见他宽宏大量。想罢不由躬身一拜:“微臣昨日奏本未向殿下提前禀报,不妥之处还请恕罪!”
三皇子微微抬手,摇头道:‘师父请起,此事焉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与旁人何干?’
七公主一旁宽慰道:“三哥,便如小七一般,每日吃喝游玩,对那些个耗费心神的国之大事、民之大计敬而远之岂不是更加快活?”
三皇子点头笑道:“小七儿说的是,咱们本该如此。皇弟当中无论谁做了储君焉能对咱们有什么歹毒之心?随他去吧!”
时至晌午,白阳煦暖。
屋顶之上残存积雪渐渐消融,继而化为水流,自红色琉璃瓦间哗哗流下,坠到白玉砖上溅起亮晶晶的水雾,泛出七色光彩。
七公主见了心情大好,笑道:“府上备好了酒菜,师父来得刚刚好,咱们一同饮几杯水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金昭不便推辞,与天九一同去了七公主家的宴客厅。此厅建的极长,北面略高平台之上放着两张檀木长桌,墙上挂着长宽各三丈的临江高山之画。
其下则各分列十张略短的檀木桌,过道之上铺着西域来的暗红地毯,上绘栩栩如生的花鸟鱼兽,令人不敢轻易下脚。
天九坐下之后,见桌上用具皆是银光闪闪、一尘不染,只是喝酒的银杯较小。
不一会,婢女飘飘而来,将热菜一一上桌,身旁更是有两名妙龄女子为几人倒茶斟酒。所上之酒极为寡淡,倒也聊胜于无,想来七公主喜欢此类淡酒。
席间金昭与三皇子、七公主交谈,俱都是往昔习武之时的趣事。畅聊之时,七公主带了四杯酒,三皇子也带了四杯,天九却已然喝了一十六杯,一旁少女斟酒之时脸露笑意,耳语道:“大爷海量,奴家若是倒不及了还请莫要怪罪。”
七公主见了笑道:“此酒虽是香甜却非烈酒,马将军可是嫌太过绵软?”
天九兀自饮了一杯,道:“末将虽是好酒,却也并无特别喜好,绵软一些便多饮一些。”
七公主见状,命人在金昭与天九面前各放了两坛美酒,天九命那少女拿来一青瓷荷花碗,也不再用她倒酒,坐在那处自斟自饮。
待七公主与三皇子有了微醺之意,金昭起身道:“二位殿下盛情微臣极为感激,不过天下无不散筵席,我与马将军已有些许醉意,这便告辞。”
七公主连忙摆手,道:“师父,咱们昨日所讲之事你忘了?”
金昭一笑:“何事?”
七公主面上一红,许久才道:“便是要马将军教我武功之事。”
金昭回头一望天九佯装微醺,借着酒意问道:“此事你以为如何?”
天九随口道:“若是这几日不急着赶赴寒北,王爷吩咐便是。”
金昭轻轻舒了口气道:“三日,马将军可在公主府上住上三日,可好?”
七公主已看出天九脾性,三日许已是极限,连忙道:“三日足矣!”
金昭临走之时与天九耳语了一番,要他莫太过忤逆七公主的意愿,这才放心离开公主府。
七公主与三皇子送金昭离去之后回到府上,三皇子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三个身着米黄色道袍之人,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个个瘦骨嶙峋、七八尺高,且一脸煞气,站在三皇子身后高出一头,见了天九显出不屑之色。
三皇子负手笑道;“师父当年乃是西洲国一等一的高手,因此才做了我兄妹二人的师父。我听旁人讲,你二人曾有过交手,师父竟不是你的敌手,且你可飞石伤人,可杀人于无形,这才令丛总管破了胆,回京之后四处宣扬师父身前有个妖人护他……”
天九已然听出他的意思,也不愿拐弯抹角,冷冷道:“殿下若是不信,可要身后三名用剑高手与我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