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儿见他这副失落的样子,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吧,虽然没骗过我母亲,但她终归今日让我出门了。”
“我呢,看在你昨晚那么尽心的份上,这一千两银子我不会赖你的。”
何奕年嗤笑一声,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所以昭儿妹妹如今还是欠我一万两银子咯?”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昭儿妹妹能还的清吗?”
俞昭儿低头提着裙摆钻进马车,一脸神秘的冲他招招手,腕间银色的手链忽闪忽闪的。
何奕年勾唇,跟着坐了进去,刚坐稳,身边的人儿就凑了上来。
“你放心,我已经想到能迅速挣钱的法子了,欠你的银子呀,我一分不会少。”
何奕年挑眉:“是吗?说来听听。”
俞昭儿一脸警惕摆摆手:“不要,这事儿多少有点缺德,万一你给我走漏了风声怎么办,那我的名声不全毁了。”
“你呢,就别多问了,就只管等着收银子吧。”
她昨个儿都已经想好了,等那散财老儿一来,就开始执行计划。
虽然坑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有点不大好,但是呢,也是他自己说的,只要破了那棋局,金山银山都会有。
这么想的话,他的家底应该是十分丰厚才是。
所以,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吧。
宋府庭院。
俞长安眼底黑青,嘴边还有昨日在幽梦楼打架所留下的淤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想了一整晚,最近自己的行为如此放荡,按理来说,宋如月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可偏偏宋家没有一个人上门质问讨说法的,好像都不知情一样。
他不知道宋家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总之,他等不了了。
他也不能再等了,他需要立刻与宋如月解除亲事。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昭儿在一起。
“长安,你怎么来了?你的脸怎么…”
宋如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能倒映出俞长安的人影。
可此刻,俞长安却不敢直视,匆忙避开了这关心的目光。
“无事,小伤而已,如月,我今日来…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宋如月怔了一下垂眸,虽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泛起苦涩。
她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长安,你说。”
俞长安深吸一口气,抬眸,“如月,你与你家里说,取消我们的亲事吧。”
“是因为你喜欢别人吗?”
宋如月的话很轻,轻到好似在说,今日天气很不错一般。
可俞长安却心却漏了半拍,眸中满是诧异之色。
他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他说出此话后宋如月会是作何反应。
是伤心,是愤怒,是委屈,是哭泣。
可她都没有,她此时的面色极其平静,平静到让他都不得不产生怀疑。
怀疑这七年,对他百依百顺关爱有加的宋如月,当真是如表现出来的一样那么喜欢他吗?
宋如月见他失神,平静的又问了一遍:“你喜欢的人是俞昭儿吗?”
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惊程度不比方才那句小,俞长安瞳孔颤抖。
他自认为已经将这份心意隐藏的很好,特别是在宋如月面前,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既然知道,为什么又没有拆穿他,还陪着他一起演戏?
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眼前的宋如月,竟如此陌生。
甚至,有一点可怕。
他现在不能回答宋如月问的这个问题,他要是承认,那对方一定会怨恨昭儿。
他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脸低声道:“不是她,如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与旁人无关。”
宋如月讥笑,那双温柔的眸子竟流露出鄙夷之色,她背过身去,用着极其理智的声音又问。
“你可有想过后果,你确定都已经想清楚了吗?”
俞长安点头:“我想清楚了,如月,你很好,但我并非良人,我不能耽误你终身,趁现在我们还没有成亲,一切还来得及。”
宋如月突然笑出声,头上的珍珠发钗也跟着身体的抖动而不停摇晃。
她转过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子,脸色逐渐冰冷。
良久,她红唇轻启。
“我会如俞公子所愿,与父母商议解除婚约。”
“而你,现在,可以滚了。”
一句俞公子,撇清了二人的关系。
一句可以滚了,将二人七年的情分断的干净。
俞长安脸色苍白,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了又瞪。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温柔端庄的宋如月,怎么能说出这种粗鄙辱之言。
可转念一想,她如今应该是在气头上,而且,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只要能顺利解除婚约,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如月,谢谢你,愿你以后能找到真正爱你的男子,我先走了。”
直至男人离开了院子,宋如月僵硬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泪水从眼眶涌出,她终是抵挡不住汹涌袭来的悲痛,缓缓蹲下身子。
七年,她爱了这个男人整整七年。
从订下这门亲事的时候起,就已经将他视为此生的依靠。
即便四年前,京中传出他与他妹妹之间的流言,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他。
只要他说没有,那她就信。
他温文尔雅,疼她,护她,敬她。
她以为她们可以就这样,带着双方家人的祝福顺利拜堂成亲,从此相敬如宾夫唱妇随。
可是,一切都变了。
自从俞昭儿回京开始,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变了。
不管是从眼神,还是肢体语言,她都能感觉到,俞昭儿才是这个男人真正心爱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这个男人的心。
还有八日,还有八日就是她们成亲的日子。
她装傻,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只要这样,只要她足够乖,男人终会回心转意。
终会看在七年陪伴的情分上,选择遵守承诺与她在一起。
可是她错了,这些不过都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长时间黏在一起,黏的太紧的人,被剥开时,是血肉模糊的。
如今,她体会到了。
这撕心裂肺的痛,几乎疼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俞长安。”她缓缓站起身子,将插在发髻上的钗子取了下来。
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她甚至都还记得当初他笑盈盈的为自己戴上的模样。
“俞长安,你口蜜腹剑,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