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骂你们皇帝骂错了吗?他只想着侵略,只想着用战争解决问题,他不是昏庸残暴是什么?”
“对,我承认你们北境气候恶劣,作物难以生长,但是依我方才的观察,你们北境的子民,个个穿着毛皮裘衣。”
“并且,街上还有许多药房和铁匠铺子。”
“这就代表你们北境有着足够的矿产资源,毛皮资源,还有草药资源。”
“我听说北境有许多雪莲花和北极柳,你知道这些在我们苍南国价格有多昂贵吗?”
“你们就只想着靠暴力手段从别的国家掠夺资源,怎么就不想着用你们手里丰厚的资源与之交换呢?”
“这些道理连我这个小女子都明白,你们的皇帝难道会不知道吗?”
“若他真的不知道,就说明他跟你一样,也是蠢笨如猪,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治理国家。”
“若他知道其中道理却不付出行动,那他就是昏庸残暴,就是他害了你们北境的子民,我骂他难道还骂错了吗?”
贺兰奇褐黄色的瞳孔中满是震惊,浓密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
他薄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又被不知名的东西哽住了喉咙。
俞昭儿眨眨眼,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方才说的那些难道有错吗?”
“还有你,身为一个大将军,不知道如何为百姓谋福,只知道听从那个昏君调令。”
“我骂他你还护着,你不是愚忠你是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你肩头上扛着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摆饰吗?”
贺兰奇胸膛剧烈起伏,可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一般,对方是在骂他。
不仅骂他,还当着他的面骂北境的国君,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竟十分有道理。
对啊,他们北境虽然食物短缺,但其他的资源也是十分丰厚的。
为什么不与邻国置换,非要靠抢掠来获得所需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政南帝给他的任务就是骚扰苍南国,掠夺物资,攻下城池。
将敌国的领土变成自己的,这样一来,北境的子民就会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些,都是需要数以万计的士兵用生命杀出来的,他们为什么就不知道换一个手段,换一个和平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呢。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男人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俞昭儿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不管,她说的又没错,她说的都是道理,就当他是夸赞了。
“过奖过奖,实在是你们太过蠢笨。”
贺兰奇眉头拧了拧,眸中的赞赏瞬间消失,他忽然起身,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俞昭儿被吓了一跳,僵直了身子。
做什么,他又想做什么,被骂的恼羞成怒了?
可男人什么都没做,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俞昭儿冲着他的背影咒骂一句,“蠢猪,整个北境的官员也都是蠢猪。”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客气的大口吃肉。
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得好好补充体力,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可刚入口,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肉这么难吃,没有放盐巴,腥味直冲天灵盖。
变态卷毛方才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他的味蕾是有问题吗?
吃点好的吧,真的。
唉,算了,眼下还是得好好活下去才行,总不能靠吃这什么芜菁充饥吧。
她闭着眼睛,伸了半天脖子,终于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完。
连忙找水喝,太难吃了,实在是太难吃了。
除了腥膻之气,感觉现在的口腔上颚还有一层油腻的黏膜紧紧的粘着。
恶心,太恶心了。
“啪”的一声,她因太过着急,手不小心将杯子摔碎在地上。
俞昭儿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眼睛眯了眯。
她迅速扫了一眼门外后,捡起一块藏了起来。
虽然现在这个卷毛好似对她没了威胁,但是她还是要有东西在身上防身。
万一他又突然发病怎么办,他那阴晴不定的诡异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没伤着手吧?”
门口忽然进来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俞昭儿警惕的后退了半步。
“你是?”
魏氏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老身姓魏,是这府中管事。”
她说着冲门外喊道,“来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门外进来两个家丁,迅速打扫着地上的瓷器碎渣。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面对这魏管事的询问,俞昭儿保持着警觉,这人不会是卷毛安排来打探她身份的吧。
“黎昭儿。”
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自然得跟扶光帝一个姓了。
魏氏点头,一脸欣慰的上下打量她。
那日将军带着这姑娘进门,可是让府中众人惊掉了下巴。
这府中除了她和几个后厨的老妇人之外,一个女子都没有。
就连佣人也都是清一色的男丁,将军忽然带了个女子回来,大家纷纷猜忌,是不是将军心仪的女子。
可就在大家认为将军府要好事将近的时候,将军居然将这姑娘押入了地牢。
那地牢哪里是这般娇弱女子能受的住的地方,大家都认为这姑娘肯定不能再活着出来了。
可没想到,前日一早,将军就火急火燎的来问她,先前帮助这姑娘换衣裳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的脖颈后面有一块红色胎记。
她自然是如实回答有了,结果将军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接着,就将这姑娘从地牢里带了出来,还好生安置在自己的房中。
“黎姑娘,我们将军看似性情乖张狠戾,实则他内心是个极其柔软之人。”
“他或许对姑娘你先前多有误解,才做了那将你关入地牢之事。”
俞昭儿皱眉,那个卷毛还柔软?要不是她命大,要不是她坚强,都已经在那冰池里成冰柱了。
这个老妇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她也不想细想,反正也不打算跟这个妇人多交流什么。
“魏管事,我有些困了,您要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回吧。”
魏氏尴尬一笑,点头退下。
想必将军对黎姑娘用了刑,人家正记恨着呢。
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寒风凛冽,大军在皑皑白雪中艰难前行,呼出的热气瞬间化作寒霜,挂满了将士们的须发与铠甲之上。
司承禄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之气。
他身披厚重的黑色披风,银色的铠甲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的耀眼寒光。
“报,将军,京中传来的。”
一命传令兵快马加鞭赶来,在他面前猛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加急信件呈上。
司承禄微微皱眉,伸手将信件接过,迅速撕开火漆。
只见他的眼神逐渐凝重,紧盯着信上的字迹杀气尽显,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
良久,他缓缓抬头,望向远方,深吸一口气。
“传我将令,全军提速,往瓦城进发。”
开什么玩笑,还有一日他便能到达瓦城。
终于得到陛下的调令,他兴奋的整夜都没睡着觉。
眼看就能为柳家军报仇,眼看就能踏平北境,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