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苓眨眨眼睛,很是疑惑,“在啊。怎么了?”
“快拿来我看看。”南烟催促道。
周芳苓不明所以,见她很是急切,便唤来小丫鬟将正要送去浆洗的衣物取来。
不多时,小丫鬟去而复返,周芳苓让她放下衣物就退出去。
南烟仔细察看堆放在眼前的衣裙,直到翻出一件红色石榴裙,“这件不是昨日你穿的吗?”
周芳苓愣了一瞬,“这裙子有问题?”
南烟拿起裙子闻了闻,“你何时有了给衣服熏香的习惯?”
“没有啊。我哪有那么多讲究?”周芳苓好奇凑过来,还真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
“我母亲近日沉迷制香,家中每逢有客来访,都要让丫鬟们点上一支。许是我病着待在屋里时间久了,沾上了味道。”
这时,门外传来少女不满的嗔怪,“哎呀,姐姐你怎么这样见外?府里来了贵客,也不让我一起见见。”
南烟看向门口,只见两名娇俏少女相携而来,其中一名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正是周芳苓同父异母的妹妹周芳梦。
另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一双美目望向周芳苓时闪过一丝嫌恶,正是杜太后的侄孙女杜雪卉。
论起来南烟与杜雪卉也算打小认识,只不过二人委实玩不到一起,没有交恶但也算不上有交情。没想到这会儿杜雪卉转向她的目光显然有示好的意思。
“这么巧,秦二姑娘也在这儿。前几日我进宫拜见太后娘娘,她还跟我念叨你来着。”杜雪卉眸中泛起轻浅笑意,
“我们这些小姐妹在娘娘口中可都不及你,姑祖母更是对二姑娘的一手好字赞不绝口。倒没看出来你会和周大姑娘玩在一起。”
周芳苓笑道:“许是烟妹妹与我有缘。”
南烟却敏锐捕捉到了杜雪卉言语间的不善。这是在暗示她少和周芳苓这样不通文墨的粗人交往呢。年纪不大,管得倒还挺宽。
“杜三姑娘客气了。我不过是刚好遇上一个严格的母亲。你要想练字,手腕上绑铅块练上几年,许是也能有所进益。”南烟笑着看向周芳苓,
“至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情,本就是讲究缘份。我就觉得周大姑娘豪爽大气,甚是投缘。”
说罢,她挽着周芳苓站起,“你本就病着,老闷在屋里怕是要闷坏了。不如带我逛一逛你家花园?”
周芳梦面上一僵,她带人刚进屋,人家就要出去。这是不待见她还是不待见杜雪卉呢?要是让母亲知道了,怕是要数落她不会招待贵客。
更何况她们这么急着出去,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是事情办砸了,太后许诺的事怕是也有点悬了……
“我娘让厨房准备了糕点,二姑娘不妨和我们坐着聊聊天。杜家姐姐正好向你讨教一些练字心得。”
见南烟并无留下的意思,周芳梦面露怅然,“二姑娘可是瞧不上我?我与姐姐都是将军府嫡女,缘何就入不得你的眼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的还以为南烟是辜负她一腔情意的负心汉。
杜雪卉见南烟脚步一顿,忙帮着打圆场,“哎呀,周妹妹就是心思细腻了些,二姑娘许是在屋里待久了觉得闷。
不如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我也许久没见二姑娘,想与她说些体己话。”
一唱一合地倒弄得周芳苓有些尴尬,她只得小声对南烟说道:“来都来了,你就再陪我坐一会儿。我也不擅长应付她们。”
南烟瞄了眼自顾自在罗汉床坐下的两人,再扭头看周芳苓,也觉出了她在家中处境不易。自小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想来这个便宜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
眼角余光瞥见香炉里冒出的袅袅白烟,还是方才小丫鬟刚点上的。周芳苓都没开口……啧啧,这小院里也是漏得跟筛子一样。
她心里叹了口气,扬起一个应酬的笑容,“听闻太后娘娘最是疼爱杜三姑娘,甚至连康乐公主都不如你在太后面前得脸呢。”
姑祖母疼爱她,也是她在家中受宠的一大原因。这话她很是受用,又想到姑祖母有意让她嫁太子表哥,脸上不由得浮现薄红,
“都是外面那些碎嘴的奴才瞎编排。我哪敢与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二姑娘你就别打趣杜姐姐了。”周芳梦瞥了眼堆放在软榻上的衣裙,眉心微拧,
“这院里伺候的人也太不像话了,姐姐你换下来的衣裙,怎可随意堆放?还不快拿出去洗干净?”
说着,就对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忙不迭就将衣物抱起来要往外走,只经过南烟身边时顿了顿,“秦二姑娘,您手上这裙子也给奴婢吧。”
“哦,不用了。“南烟浅浅一笑,”这裙子我瞧着挺好看,方才跟你们大姑娘借了来,回头好让我们府上绣娘仿着花样做呢。”
寻常小姑娘间分享一下喜欢的衣衫、首饰再平常不过。南烟一时兴起,说了一句,不曾想对面两人面上却有些不自在。
虽然只有一瞬间,那神情还是分毫不差落入南烟眼底。
周芳梦自是不好驳了南烟的面子,只得笑着让丫鬟退出去,又和杜雪卉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南烟聊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香炉里的香燃尽,二人才一起步出房门。
待两人走远,周芳苓才长舒一口气,“京里就是麻烦。在家休息都不安生。”
“大姑娘,奴婢将这香炉拿出去清理了吧。”
小丫鬟手刚碰到香炉,正要出去,却被南烟抬手制止,“苓姐姐,你们府上这香挺特别的,可否让我带回去研究一番?”
周芳苓不疑有他,点头道:“好啊。这香炉里应该还残留一小截,你尽管带回去好了。”
小丫鬟神情一滞,“这香府上最近制了不少,二姑娘若是喜欢,奴婢这就去禀了夫人,包上一些给您带走便是。
奴婢负责洒扫,夫人耳提面命,香灰要及时清理,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