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好戏,周芳苓忍不住想起吕家那边,“话说回来,彭夫人是怎么告发的吕家啊?听说夏家也因为欺君受了牵连。
要不是我自己家里这破事多,都恨不得飞去衙门那边看热闹。”
南烟往她眼前的碟子里放了一把瓜子,淡定道:“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我去试了一下那假货。他们心虚非要来绑了我,想把我也卖去那种脏地方。
结果阴沟里翻了船,被我跑了不算,通济坊那个拍花子锅点还被施熠给端了。
那些拍花子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第二天五花大绑扔到衙门口,每人胸前还贴着一封按了手印的认罪书。
加上彭夫人收集了不少吕景山以嫁妆名义贿赂官员的证据,同时买通了城中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大肆宣传吕景山当年恶意换走孔家嫡女,逼良为妾。
待舆论沸腾,再击鼓鸣冤,成功把这事给闹得满城皆知。
吕景山一个商贾,官兵上门围了夏府,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加上当初他们野心太大,非要把夏菀送去选秀,卖力炒作了一波夏菀孔家嫡女的光环。
这下如夫人身世得到正名,吕景山可不得背上一个欺君之罪?至于夏家虽然不是主犯,但也难逃干系。
夏延本来就因沾了孔家的光,飞速升迁,惹了一堆人红眼。这不是现成的一个把柄?御史言官们忙得不亦乐乎,夏延的官直接被一撸到底,这几日怕是就是搬出官邸了。”
周芳苓不由一阵唏嘘,“听说当时吕景山给了孔家母子一笔巨款,让孔家将夏菀记上族谱。这样一来,岂不是……?”
“他们不过是孔家旁支,孔家败落后十几年流落乡野。孤儿寡母的日子本就不易,骤然被人上门认亲,还许了这么大一笔巨款,一时被骗了也是有的。“南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彭夫人这长姐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作主夺了那寡妇的管家权,捐出那笔款项用于重修孔家祖宅。
派了几个掌家理事的嬷嬷进孔家,协助打理庶务。又延请名师,严加管教族弟,也是用心良苦。”
“那夏菀会怎么样?”
“不急。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眼下先把你家这些事给料理了。明日我陪你先回一趟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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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周家这边邱氏脸上乌云密布。郭夫人浸淫后宅多年,对上邱氏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继室可算是杀鸡用了牛刀。
一到周府大门前,就派了一个高壮婆子大声拍门。
常乐坊这儿本就繁华,周府又地处酒肆茶馆林立的蛤蟆陵一带,府门前很快就聚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路人。
邱氏又不傻,一见这阵仗就称病不出。郭夫人这体弱形象也不是一天两天,哪会看不出她那点小伎俩。
当即吩咐一个声如洪钟的婆子,站在周府大门前将郭氏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一念出来。邱氏这才坐不住,派了一个心腹嬷嬷出来迎人入府。
郭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周府,邱氏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却还得笑脸相迎。以往打发郭家上门送礼的管事,邱氏已是驾轻就熟。
没想到这回郭夫人就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张口就要跟她清点郭氏的嫁妆。
邱氏掐得指甲断在手心里,面上却是不显,“舅太太,这是错怪我了。我哪敢霸着先夫人的嫁妆不放?
这不是看苓姐儿年纪小,又不通庶务,才帮她暂时打理着吗?等她再大些,成亲嫁人,我自会将这些嫁妆都交给她带去夫家。”
郭夫人眼底浮现一抹讥讽,“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这几日想给苓姐儿安排相看,那儿郎还是你娘家一个庶子?当我们郭家是傻子吗?
周夫人这左手倒右手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商户人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呢。”
邱氏闻言,略一怔,心虚地咳了两声,辩解道:“舅太太误会我了。苓姐儿不通文墨,在北地的名声也不好,如今就快及笄了,我也是实在为她着急啊。
我那娘家侄子虽是庶出,可生得一表人才,刚中了举人,性子也和顺,配苓姐儿可不是正好?”
“哦?我怎么听说你兄长只是一介白身,你那侄子已经二十五了,进京后在常乐坊凭了一处院子,那租金还是你给出的。
这年岁才中举,成亲后这供养妻儿、官场上下打点,花销都从哪儿来?莫不是指望我们苓姐儿带着丰厚嫁妆嫁过去供养他?
这么好的亲事,周夫人不如让你自己亲闺女顶上?”
邱氏脸色青白交加。她不过才跟自己兄长提了一下,都还没正式请官媒上门,这风声怎么就传到郭家去了?
还被人这样打上门来指着鼻子骂。她嫁入周家十几年,高高在上惯了,都快忘了自己父亲不过是北地一个八品县令。
“舅太太,我当你是亲戚才这样好生好气待你,你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郭夫人本来只是奉命完成任务。邱氏的手段说白了粗浅又直白,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先前她捏着这些事在手上不发作,是有观望一阵,将来说不定可以卖个人情。
如今不得不出手,倒是被邱氏的无耻给狠狠恶心了一回。
“呵,你自己做得出这么难看的事,就不要怕别人说得难听。”郭夫人重重一掌拍下去,震得茶杯立即跌在地上,四分五裂。
“也就我那妹夫糊涂,后宅才能让你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货色把持了十几年。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让二品大员嫡女,嫁给继室娘家的庶子。
你自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妹夫怕是都要被同僚给笑掉大牙。”
郭夫人说得义正辞严,一张脸更因激动猛咳得泛起薄红。
邱氏也对郭夫人体弱一事有所耳闻,见她这样生怕她来“气晕”在府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下也顾不得辩解,声音柔得快滴出水来,“舅太太,这真的是误会。
都怪我见识浅薄,只觉得苓姐儿那性子不适合高门大宅,一心只想给她挑个性子好会疼人的,没有和你们通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