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檀木桌的一角,云明的手死死地攥着,指节泛白,好似要将那坚硬的木料嵌入掌心。
他的指尖用力过度,与桌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略显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瞧着云明,额头上青筋如同青色的小蛇般蜿蜒凸起,太阳穴处的血管也突突跳动。
他双眼圆睁,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眼神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不难看出,他是真的被彻底激怒了。
“老三,你这是何意?”
云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愤怒,胸膛剧烈起伏,冲着云晖大声质问道。
那声音好似裹挟着滚滚雷霆,震得屋内悬挂的字画都微微晃动,空气也似被这声怒吼震得微微颤动 。
我一时间竟有些迷糊,分不清在这屋子里,到底我是那个威震四方的龙夏国皇帝,还是与我同坐的建宁王云明?
而安乐王云晖却神色平静,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抬手细致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每一个动作都舒缓而优雅。
老三云晖抬眸直视着老大云明,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平静且坚定地说道:“大哥,弟弟的意思难道您还不明白吗?不管您用什么样的手段,也不管你的权势如何的滔天,在我云晖这儿,永远只有一个‘陛下’。天子在上,纲常伦理不可废,臣子的本分我从未敢忘。”
“你……”
与我齐坐的云明,一张原本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恰似被熊熊火焰点燃,红得夺目,活脱脱的一张关公脸。
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愤恨地瞪着堂下的云晖,一字一顿道:“老三呀!老三,我看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啊!”
“你以为四弟还是从前的四弟吗?他如今只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我若想取他性命,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拿什么来保你?”
“更何况,在他的心里恐怕从未将你视作他的三哥吧!你从小就与他交好,又处处以他为先,可你看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
“你现在连他身边的权臣——慕容卓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过……”
云明这话里话外都是要挟老三云晖的意思,语气冰冷,仿若寒冬的冽风。
“够了……”
老三云晖显然是被老大云明说到了痛处!
只见云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一对好看的剑眉紧蹙着,额间都被挤出来一个川字形状啦!
不过,老大云明的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奇奇怪怪的。
我虽觉得这其中有诸多问题,可也不便插话。
这会儿,我也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与我同坐的老大云明,却见他周身散发着的愤怒气息仿若实质化的热浪。
感觉老大云明就像是只吃人的老虎,随时要将我和老三云晖吃干抹净。
我又打眼瞧了一眼堂下站着的老三云晖,他表面的平静下似乎隐藏着丝丝不安。
又像是隐藏了什么天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总之,我一直秉持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什么时候都要留个心眼。
毕竟,要杀我,要害我的人实在太多。
稍微一不留神,就得重新领牌牌排队投胎。
我总觉得这两人像是在唱双簧,你来我往间,莫不是要一起给我下套吧!
云晖眼眶泛红,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一步跨到云明身前,手指几乎戳到他的脸上,厉声质问道:“云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地打压我,害我被朝臣排挤、处处受限,
那些艰难的日子我都忍过来了,只当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可如今呢?你竟还不肯罢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害我还不够,如今还要将毒手伸向四弟?”
“四弟,他可是父皇在世之时,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权衡,才钦点的大位继承人啊!”
云晖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几乎是嘶吼着,“父皇在临终之际,拉着我们兄弟几个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要我们齐心协力辅佐四弟,保我朝江山社稷繁荣昌盛。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你将他软禁在此,让他失去自由,形同囚犯。他正值英年,满心抱负还未施展,你却残忍地将他困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让他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挥洒。”
云晖眼中泛起一层泪光,声音里满是悲戚,“你又怎么能逼着他写退位诏书?
这诏书一旦写成,便是违背父皇遗愿,便是将我朝的正统根基撼动,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后世史官又会如何书写这段历史?你就不怕遭万世唾弃,遗臭万年吗?”
云明听着云晖字字句句的指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也坐不住了。
只听“哗啦”一声,椅子在他起身的猛力下被带倒,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怒目圆睁,一步跨到云晖面前,一只手如铁钳一般有力地握住云晖指着他的那根手指头,手腕猛地一拧。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云晖额间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云明却是讥笑道:“怎么样?知道痛了吧!平日里就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现在还敢这般放肆?”
那尖锐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充满了嘲讽与得意。
云晖只是紧咬着牙关,嘴唇都被咬得泛白,豆大的汗珠滚落,却硬是不发一声,倔强地与云明对视,眼神中透着不屈。
云明见他如此硬气,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狠厉:“老三,你今天倒是很硬气啊!平日里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唯唯诺诺,今日却是出奇的有种。
怎么,是觉得有了什么依仗吗?”说着,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老三,你是不是还对你的四弟抱一丝希望呀!”
云明凑近云晖,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一字一顿地说,“我可告诉你,人家早就有了新欢,将你这个旧爱早已抛在脑后,你的情意在人家那里,连茅坑里的屎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