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诸葛亮亲手绘制的地图,听着诸葛亮讲述着新隆中对,仿佛汉室复兴的宏伟蓝图就在眼前徐徐展开,让人如痴如醉。
……难怪阿斗如此信任相父。
刘备再次深躬一礼,如起誓般郑重道:“先生大恩,备铭记于心。愿拜先生为军师!
此后必以先生之言为圭臬,倾尽全力使先生之策得以施行,令先生之志得以伸张。
愿先生但有所言,备定当从命,绝无敷衍。”
看着刘备真挚无比的眼神,诸葛亮无比感动。
他双手胸前一抱,亦朝刘备深躬下去,一肚子表忠心的话想说出来,可最终却只汇成了三个字:“谢主公……”
刘备含泪而笑,诸葛亮则含笑凝噎,接着都抚掌大笑,执手出了茅屋。
至此,刘备七顾茅庐终得卧龙辅佐。
……
而恰在同一天,曹操于邺城大摆筵席!
这一场大战,曹军大败乌桓,阵斩蹋顿,平灭袁氏,彻底平定辽东,统一北方。
曹操正坐宴会大席主位,脸上却无半点胜利的喜悦。
他环顾四周,朗声言道:
“诸位将士!今此宴席,既是为庆柳城之役大获全胜,亦为缅怀那些未能与我们一同归来的袍泽兄弟们!
今我曹操在此,先敬阵亡将士美酒三樽!”
说着,神色无比庄重的倒满了三樽酒,依次举杯高高一敬,然后扬洒在土地上。
敬完了酒,曹操继续道:
“凡此北伐牺牲将士,不论职爵高低,皆免子女徭役!并将孤封地的租赋,分给牺牲将士的妻儿老小,以其生计,以抚忠魂。有阵亡将士子侄在军中者,皆官升三级!”
“丞相恩深义厚,我等感激涕零!”
众将纷纷拱手道。
接着,曹操又爽朗一笑,语调也高亢起来:
“另外,孤还要赏赐此战中的有功之臣,使其封侯列爵,荣耀加身,尽享荣华富贵!”
众将闻听此言,情绪也高涨了起来,一起拱手道:“丞相明睿!”
“啊……这战功第一人,当属张辽张文远!
文远,文远何在啊!”
张辽诚惶诚恐的跑出来,抱拳跪倒在地:“丞相,张辽在此!”
“此一战,文远将军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还亲手斩下乌桓王蹋顿之首,当得首功!”
曹操说话间,已亲自撩袍下案,将张辽扶起:
“文远之勇,不下关云长!孤有文远,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大业不兴!”
当即,封张辽为荡寇将军,增邑六百户。
张辽无比感激,抱拳致谢:“谢丞相!”
众臣将见此,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
此战,曹操大军行军中偶遇蹋顿主力,而本部主力尚未到达。
危机时刻,曹操考虑到张辽遭遇战经验最为丰富,果断将全军的指挥大权交予张辽,自己甘被其指挥。
张辽便命李典张合等人为诱饵,诱出蹋顿,自己亲率敢死队冲向乌桓军队,才有了阵斩蹋顿的机会。
李典张合等将冒死诱敌,功劳和风头却皆被张辽夺去,其心中多有不甘。
另如乐进。
每逢战事,乐进皆奋勇当先,夺旗先登。
堪称全军第一陷阵猛将!
也是因为勇猛,所立功勋无数,使他从底层士卒一路擢升成为阵前大将。
然白狼山一役,他依旧舍生忘死冲在一线,却再也不是全军公认的第一的陷阵猛将了。
如今张辽阵斩乌桓王蹋顿,名震天下。
凭借此役,不仅职爵大幅提升,名位也仅次于虎威将军于禁,排到了第二位。
这使得乐进虽有陷阵大功,五子名位却不升反降,自然心有不甘,愤懑难平。
封完了张辽,曹操便要封此战功劳第二人。
乃郭嘉,郭奉孝。
此柳城之战,城高墙厚,敌军又凭坚城而守,曹军数次强攻皆难以奏效。
郭嘉献计无数,算无遗策,步步为营,终破柳城。
功劳第二,无可争议!
“郭嘉郭奉孝何在?”
无人应答!
曹操睥睨片刻,又提高了声音:“吾军师祭酒何在??”
然而,还是不见有人回应。
曹操皱皱眉,再次提高了声音:“奉孝,奉孝,汝又躲在何处?”
众将互相看看,大家都帮着丞相寻找,却在人群中看不到郭嘉的影子。
曹操大怒道:“那小子是不是又跑哪里偷酒去啦!如此场合,他这个军师祭酒却不在?成何体统!”
正这时,程昱面色凝重的凑近曹操,悄声耳语了一句。
曹操先是一愕,接着“嗯?”了一声。
然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忽然起身,径直而走,竟将宴会上所有的文武群臣都撂在了那里。
……
病榻之上,郭嘉嘴唇苍白,形容憔悴,似已病入膏肓。
两名军医神色戚然,摇头叹息。
郭嘉看到了曹操闯入帐中,想要翻身行礼,却被曹操上前按住。
“丞……丞相……”
曹操面色凝重对左右道:“快马加鞭,调许都太医来此!另寻邺城本地名医,能治郭奉孝者,赏千金,封公乘!速办!”
左右应喏而退!
曹操走到床前:
“奉孝啊,这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几日不见,怎竟如此?”
郭嘉努力喘着气:“丞相,嘉命数将尽,绝……绝难回天矣!只惜……不能……伴公平定天下,心中甚……甚憾也……”
曹操愠怒,用手指着郭嘉,恨恨道:“你给孤听着,孤不许你死!这是孤的命令!”
“丞相啊……”
郭嘉嘴唇颤抖,凄然一笑,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嘉恐怕……”
曹操声音也开始颤抖:“住口,孤不许你说不吉之言!”
可郭嘉却看起来无比急切:
“不,嘉还有话要和丞相说……再不说恐……恐来不及也,请丞相……咳咳咳……”
郭嘉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又渗出血来。
曹操看他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坐到郭嘉床边。
“也罢……你慢言,孤听之。”
郭嘉努力的喘匀了气:“丞相……娄圭不该死……至少……至少不该现在死……”
曹操一怔,他有些意外,奉孝怎会提起此事。
“此事已结,何必再提?”
郭嘉抓住曹操的胳膊,激动的摇头道:
“不,不……我当时……当时未曾……未曾发觉,可现在……现在细细想来,却愈发后恐!
丞相,我等……我等恐被人玩弄于股掌也……”